收回手回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精神焉焉的同龄人。
阿姊为什么要带她回药庐?
楚清清似乎读懂了简时眼里的疑惑,扶阿槐坐下后,又给简时搬了个小板凳 ,才向阿槐问道:“阿槐,你好点了吗?”
阿槐瑟瑟地瞄了简时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楚清清又说:“你别怕,我妹妹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不过她人很好的。”
阿槐闻言错愕,随后又怜惜地看向简时。
简时一脸不自在,可以别这样看着我么?我又不是真的哑……
“你怎么晕倒在山脚下?你家里人呢?”楚清清问道。
简时这才明白为什么阿姊要带她回来,原来是救人啊。
阿槐咬了咬唇,没吭声,简时和楚清清也不逼问。三人静静坐着,煮着茶,看门外稀疏飘落的白雪。
良久,阿槐才有气无力地讲起她的故事。
阿槐,本名杨槐,杨家村人。在家排第四,上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兄长们都已经成家了,姐姐嫁到了县城里。
一家人靠耕种为生,家里人丁兴旺,兄友弟恭,除了耕种还会打鱼打猎,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可自从三年前阿槐从嫂嫂娘家回来后,平和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那一年,她嫂嫂王氏娘家山上的野果丰收,很多人放下农活不做都去采果子来卖。阿槐跟着嫂子也去了,当晚还在嫂子家过夜,嫂子那独居的祖母格外喜欢阿槐这个活泼又机灵的小女娘,晚上就硬拉着阿槐陪她过夜,说说话。
阿槐躺在老人家身边跟她讲了大半宿的趣事,逗得老人家哈哈笑,还呛了好几回。
回家后没多久,嫂嫂的祖母就去了。阿槐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嫂嫂娘家的人却觉得是阿槐吸了老人的精气,害死老人的,不然一直独自生活的老人没病没痛的,怎么突然就去了呢。吵吵闹闹地骂阿槐是煞星,还请司婆上门做法。
阿槐的兄嫂也对她心生芥蒂,连同自己的侄儿都不再理睬她。阿槐觉得很难过,却又百口莫辩。渐渐的,阿槐也病了。
身体一日比一日差,连水都提不起来,家里的细活也帮不上多少忙,阿槐的阿娘到处求神拜佛,求符水给阿槐喝都不见好。加上邻里之间的风言风语,原本定下的亲事也黄了,阿槐的爷娘也就慢慢地冷了心。
秋日干燥,阿槐咳嗽不止 还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了,憋着一口气找了何木匠给她做了一副棺材,想着哪怕死了,也不劳爹娘费心。
没料想,棺材送到家之后,嫂嫂就开始发作了,各种闹事,说阿槐的娘偏心,宁愿花钱给阿槐买棺材都不愿意把钱拿出来帮补家用。还说阿槐要是死家里头,晦气,影响家里的香火。
折腾了三个月,阿槐的阿娘终是退让了,前夜把阿槐赶了出门。
饥寒交迫又身无分文的阿槐,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走啊走,就到了县城。今早又饿又伤心,满脑子想的就是别死在路上,以免吓坏了小孩,踉踉跄跄往山里去,结果就晕倒在山脚。
阿槐捧着热乎乎的茶,凄凄然讲述着自己短暂的过去,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大抵是人类的悲欢各不相通,简时没法感同身受,只是木木都坐在一旁,而楚清清却已经泪流满面。
“你与阿兄关系不好吗?他为什么不阻止嫂嫂?”简时在本子上写道,可惜,阿槐也是个不识字的。
楚清清不得不主动当起了翻译。
阿槐看着简时,有个比自己更可怜的人,好像,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她微微一笑:“以前是挺好的,后来……”
楚清清叹道:“人人都说女孩出嫁了,娘家就不是家了。你这还没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