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时会像夜来细雨一样,随风潜入,不知不觉就触动了情肠。
妙子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她应该是思慕季南江的。她会为他脸红心跳,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她总是整宿整宿挑灯夜读,追随他的喜好,季南江感到的每一次妙子带给他大的惊艳,都是她这么学出来的……
可自从她进这家医院以来,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大都是猥琐龌龊的男老师的种种劣迹,让她本能的对季南江的突然亲近的行为十分排斥提防……
“是什么样的梦,让朱生豪觉得醒来甚是爱宋清如呢?”妙子凝视着季南江,一对眸子清明如水。
“思念的梦……”季南江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梦,梦中人正是眼前人。心中无尽温情,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温柔。
松莉哎呦了一声,差点把自己绊倒,她一只手撑住门,一只手撑着腰,气喘吁吁的从天而降。
他俩看着她,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你还笑!你怎么不接电话!”松莉嗔怪道。
“我……静音了……”妙子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拿到松莉眼前晃了晃。
“拿了药?”季南江浅啄了一口刚冲的热茶,故意提高了嗓音。
妙子和松莉面面相觑,还没串好供,谁都不敢开口。
“我去护士站看看有什么药……”季南江放下杯子出门去,留给妙子和松莉对口供的机会。
她俩叽叽喳喳抓紧一切时间共同编织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底气十足的等着季南江回来,像是准备好考试的孩子,整个人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十几分钟过去,季南江才匆匆回来,拿着两个纸药袋,一个给了松莉,一个递给妙子。
“回去按医嘱吃!”说完他转身又走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又回到了那个冷面阎罗的样子。
妙子和松莉悻悻的看了彼此一眼,积极准备的台词没有派上用场,真是白费心机了!
等她们回到寝室洗漱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松莉疲惫不堪,倒头就睡。妙子坐在床沿,练打结,眼睛扫过桌上的药袋。她蹑手蹑脚的取来,轻轻打开,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白色药片,松莉那包里夹着季南江手写的医嘱,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她再揭开自己那袋,相同的白色药片,也有一页医嘱吧?妙子心想。她展开纸张,上面用墨蓝色的笔写着:
我想梦里大致是这样的,
采桑时间,在河边数着来往的桑叶船,
也有渔船,上面装满了鱼蟹,
一只只黑羽的老水鸭在河的两岸捉鱼
他们在河边的灰砖房子里住着
墙角的凌霄花攀援到窗台下
风一吹,摇曳生姿
窗外望出去山水竹树,朝晨的太阳,晚来的星月……
妙子读着,心口怦然一动。她把纸张捂在心口,不过一会儿又看了一遍,嗤的一笑。这是朱生豪的梦还是季南江的梦也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她关了灯,躺在枕上,把纸附在脸上,在黑暗中躲在纸下偷偷笑着。松莉传出细碎的磨牙声,夜很深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妙子抹黑从荷叶边的枕头下摸出手机。
“好梦!”季南江发来的。
妙子想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晚安?还是也回他好梦?算了,就让他认为我睡了吧!干脆没回。
季南江站在阳台,背靠在栏杆上,人静之后,夜的空气甜柔得有些可爱,今夜无风,草木静止的像一副剪影画。他迫切的等待着天亮,毫无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