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更名为萧晏,是南辰王军的军师,本王身为一军统帅,怎能为了自保,献出自己的军师。”师父果断拒绝。
“你从没怀疑过他?他可是朕养在身边二十几年,最受宠的儿子。”南萧皇帝疑惑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点道理,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南萧皇帝叹了口气,“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他是否想回来,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师父坦言。
“周生辰,你现在人在江陵城内,你就不怕朕老糊涂,杀你泄愤吗?”南萧皇帝一改先前的老者之态,露出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威仪。
“本王说话向来随心,杀我和放我,全凭陛下决断,只是陛下要好好衡量,杀了我于南萧而言,是利还是弊。想来爱民如子的陛下,定不愿见百姓再陷战火纷争,流离失所。”
南萧皇帝身边的老者嘀嘀咕咕,不知跟南萧皇帝说了什么,他收敛了几分锐气,笑着说,“朕自是不愿再生战火,只是朕身为一国之主,总要有一个理由来平息朝臣之口。先前你说的那些,哄骗普通老百姓尚可,朕要如何应对大臣的质问呢?”
南萧皇帝仍是不想轻易地放师父渡江回去。
我斟酌后,小声与师父商议了一番,开口道,“民女有一赔罪礼早已备妥,凗氏藏书多为前朝遗留古籍,是中原战乱时,我们家族以性命相护流传下来的无价珍宝,民女自凗家带出藏书的手抄本,五千六百卷,皆是民女的陪嫁物,我愿代西州小南辰王赠陛下半数。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书卷,必须收藏于龙亢书院,由桓先生保管。”
南萧皇帝还未说什么,桓先生激动得起身询问,“当真?”
“姑娘姓凗,哪里的凗氏?”南萧皇帝问。
“我阿舅是已故北陈凗太傅,家母是凗氏坞水房凗三娘,也是现今家主。”
“当年南萧曾三邀凗氏南迁,最后只有一支迁来,没有几年又迁回去了。你阿舅去世这些年,朕也多次向凗氏提出南迁之请,可都被你阿母拒绝,很伤我这个老人家的心啊。”南萧皇帝感慨。
“故土难舍,人之常情,望陛下见谅。”我诚恳致歉。
“不,是南萧诚意不够。”
“家族南迁一事我做不得主,我们不说前尘,只说今日,陛下可愿接受民女的赠书?”
南萧皇帝还在思考,桓先生却激动地撩开窗帘,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南萧皇帝面前,“桓愈一生苦求凗氏藏书,却多年未果,陛下若是受了此书,我便应你之邀,去做那个太子太傅。
最后,南萧皇帝应下赠书,答应不再追究师父到江陵一事。
临走时他让我向阿娘带话,南萧盼凗氏南迁,此心从未改变。
南萧皇帝礼贤下士,虽被凗氏拒绝过多次,但仍不改初心,足见其心赤诚。
我想,凤阳王之所以文韬武略,大概也是受南萧皇帝的教导和影响,若凤阳王不知当年身世的真相,一直为南萧谋事,以他的才能,加上南萧皇帝对他的喜爱,恐怕如今坐在东宫之位的,便是这位曾经的南萧二皇子。
桓先生将南萧皇帝送出书院,临水亭又剩下我和师父。
师父说,我不该那么冲动,把自己半数嫁妆都分了出来。
可此举既全了桓先生的心意,又给了南萧皇帝不为难师父的台阶,当真是值得。若是能救师父的命,莫说手抄本,就算让我将孤本相赠,也是愿意的。
只是这话我只能憋在心里。
午饭时,桓先生的小书童一直道歉说,先前不知我是凗氏坞水房凗三娘之女,这才误会了我和师父的关系,晚上要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我住。
原来,桓先生是故意安排我和师父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