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声音渐渐隐没,窗外的风声又急切起来,吹打得满山林,满院子的竹叶一齐呜咽哀鸣。
我知道,师父没睡,他的呼吸一拍不少地落在我左耳边,那么近,却也那么远。
大概有他在的地方都格外安心,我不知在何时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师父已不在房内。
吃过早饭后,桓先生安排了我与学子们见面。
桓先生说,他们都是寒门子弟,对北陈凗氏这样的世家望族历来是敬而远望,听闻凗氏来了书院,便想与我谈诗论道一番。
他们多是和我同岁的青年,我有些为难地看向师父。
“你从小在凗氏长大,阅遍各种珍奇藏书,跟他们讨论一下吧,权当消遣。”
师父命,哪敢不从,可是我又怕自己说得不好,“读得多,未必全懂。”
桓先生笑道,“无妨,以我和周先生这般年纪的人都不敢说读过的书全都能懂。北方的藏书以凗氏为首,你读过的书,许多连我都没有眼福读过,你若是能跟大家讲讲,也让他们开拓开拓视野。”
桓先生如此说,我便不好再推辞。
接下来的两天,上午我和学子们谈诗论道,下午就去竹林箭场看他们练习射箭。
师父见我喜欢,也让桓先生替我准备了一把弓箭。
以前在王府时,师父教过我箭术和马术,回清河郡这些年,我偶尔也跟着三哥练练把式,手上的劲道虽提上来了,可射箭的准头总是差几分。
见学子们都在箭场练习,我难得去凑了回热闹。
大概知道师父在身后看着,我这次射得不错,紧挨箭靶红心。
学子们纷纷鼓掌,夸我能文能武,不愧出生凗氏。
“师……”我激动地朝他看去,惊觉失语,又将父字憋了回去,“你看到了吗?”
师父走近,有些骄傲地看着我,“箭法不错,看来一个人没少练习。”
得到师父的夸奖,我笑得更加得意,“是师……你教的好。”
“虽然准度和力道不错,但你拉弓的姿势还有些欠妥。”师父转身从箭筒里取下一支箭,笑着说,“我来教你。”
他左手扶着我拿弓的左手,右手从身后环到我的身前,将箭搭在弓弦后,又扶住我右手去拉弓。
师父的脸紧贴在我右侧,呼吸吹拂着我耳畔的发丝,我的心似微风掠过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脸颊也不自觉泛起红晕。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扶住我的手射中了靶心。
我是被周围学子们的欢呼声所惊醒,桓先生的叫好声更是响彻整片竹林。
只有我和师父沉默不语,相视而笑。
我又想起阿娘说过的话,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一刻,我从师父的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师徒间的情意,那是和我一样浓烈的,隐忍的,却独独在此刻有些放纵的深情。
和学子们练习了一下午的弓箭,回到竹院时,我发现肩膀沉重了不少,手腕处也有些过度拉伸后的疼痛。
“书院的箭都是山脚猎户送的,不像王府的弓那般轻巧,我应该早些提醒你,就不会拉伤肩了。”桓先生将伤药递给师父,交代道,“她肩后的伤需要人帮忙涂药。”
我紧张地看向桓先生,解释道,“我可以自己涂抹的。”
“这种药膏要在掌心搓开后涂抹方能见效,你自己涂不方便。可惜我们书院都是男子,没人能帮你。”桓先生故作遗憾。
“那,能不能麻烦贵夫人帮忙涂一下?”
来书院一天一夜,虽听桓先生提起过他夫人,却一直没见过,想来是不喜见生客,我原本无意打扰,但我和师父男女有别,我便不得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