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过身看向师父,微惊道,“师父也没睡?”
“我睡不着。”
我叹了口气,谈起了我们的现状,“他们派兵大肆搜捕,不出十日定会找到书院来。”
师父坐起身,窗外透进一丝清冷的月光,隐隐照见师父的轮廓,他继续说,“这里是军事重镇,兵多,差不多三日就能找到。”
我紧张地坐起身,忙问道,“那我们不走吗?”
师父淡定自若地说,“不用走啊,江陵刺史会收到密旨,万万不可在城内找到我。北陈和南萧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他们的皇帝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我开战。”
当年在西州,我总听见百姓们说,师父是北陈的定心丸,有他在一日,北陈的江山便会牢不可破。
此刻,师父坐在我的面前,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定心丸。
“先生,你听到什么了?”
门外传来小书童含糊的声音。
师父起身开门,正撞见守在门口偷听的桓先生。
“还没睡呢?晚上山里猴子多,我在这里帮你们赶猴子呢,既然你没睡,那我就先走啦。”走之前,他又拉着师父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没听清,起身将蜡烛点上。
“不睡了?”师父关好门后,走近问。
“睡不着……这个桓先生,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外表是位谦谦君子,没想到夜里竟有听人墙角的癖好,我心里觉得好笑。
“他行事一向如此,不拘一格,但凭喜乐,你不要介意。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继承了龙亢桓氏的端正秉直,与他平日嬉笑时不同。”师父解释。
“我倒觉得这样更好,师父应该多交些这样的朋友。”平日里师父都端着一副老成的架子,唯有在桓先生的打趣下,我才能在他脸上看见往日从未见过的神情。
师父盘腿坐下来,问道,“为何?”
我笑了笑没回答,转移话题,“师父,你是怎么救的桓先生?”
“有一次叛匪洗劫桓氏书院,他带着藏书逃到了荒漠,差点死在那儿,我带兵正好经过,意外救了他。像他这样的世家,一旦风光不再,往日收集的古籍还有传世之宝,都会成为引祸之物。我早年遇到过几次这种没落的家族,在北方无法生存,所以都派兵送他们渡江,助他们南迁避难。”
“南萧历来重视文人儒士大家,凗氏也曾有支房迁至南萧避难,阿舅在世时,南萧就曾多次派人游说他,让凗氏一脉迁入南萧,后来阿舅去世,这些年阿娘也收到过不少南萧的密信。看得出,南萧皇帝看中贤能,是位好皇帝。”
“南萧皇帝确实不错,当年议和之事也是他先提出,又派了他最看中的皇子与我和谈,南北今日能有现下的和平,少不了他的功劳。”
“真希望世间再无硝烟,师父不用连年征战,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我长叹一声。
师父随性地坐在地板上,也感慨道,“是啊,好久没有过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我又想到河对面的师兄师姐,担忧道,“师兄师姐们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肯定都急死了,你还说清闲。”
“过去都是我天天担心他们,现在也该换他们担心担心我了。”师父说这话时,像是邻家叛逆的小孩。
“你是师父,还计较这些?”
“你忘了,晓誉和天行年纪跟我差不多,其他的徒弟跟我也没差几岁。”
我被师父较真的表情逗笑,想起上次凤阳王在城墙上说的话,“和尚也这么说,他说师父只比我们大几岁,却要担起半个父亲的责任。”
师父低头沉思,叹气道,“唉,也只有和尚知道我的辛苦啊。”
“我也知道。”我顺口接上。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