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后悔了。
此刻筹码已经下完。
裴风酒的手紧紧攥着扶手,蔡玮在旁注解道:“这赤豹多次打赢,靠的就是这招金瓜破顶……”
只消一锤砸下去,就是一命呜呼。
故而斗场里奴隶们每次都会小心为上,可这少年却浑然不怕死一般。
大汉操起双锤,飓风一般重重袭来,此前所有收敛着的力气尽付诸这一掷。少年持刀攻势竟仍然不减,可数次被大汉以锤作挡,反震至掌。到底力气不敌,节节败退。
千钧一发之际,大汉嘴角露出狞笑,重锤抡向少年的头顶。此锤下去,便可再见到他喜欢的红白二色。
然而下一刻,高抬双手的大汉却睁圆了眼。
他猝不及防被横空一刀割喉。手上也失了力气,圆锤重重砸下。大汉不可置信地捂着伤口,可仍是血流不止。
胜负已定,只在一刹之间。
周遭人声鼎沸,嬴者更是得意欢呼。“好!!”“精彩!赤豹居然都输给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裴风酒身后却冷汗未干。哪怕是自幼与父兄为伍,见识过兵马阵仗的她,也被面前这直白残忍的血腥场面震撼到了。
只差一点,大汉手中的重锤,就要将少年的头颅砸成粉碎。
可此前眼前血液横流满地,周遭喝彩不断的地狱之景,却更加让她背后生寒。
“那个人。”裴风酒握紧了腰间玉牌,作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带走。”
蔡玮吃了一惊:“殿下?”
*
阁楼内。
少年身缠绷带,迷惘坐在床榻之上。
与此前台上满是戾气的目光不同,此刻他的眼瞳里空无一物。尤其是当为了处理他额前伤痕,医师将他的刘海撩上去后,显露出的白净面容,更衬得他气质干净无害。
到底,只是个少年罢了。
外面忽来了个端着水盆的小厮。符婴的眼神转瞬锐利,直逼而去。可面对冰冷渗骨的目光,小厮却浑然无察,只是兀自将水盆和伤药放置好,然后开始搓洗毛巾。
紧接着外面一阵步音传来,元福这才撇了撇嘴:“公主来看你了。”
元福又退了出去。符婴却身躯一僵。
大乾的公主?
有什么血色的场景,好像在眼前一闪而过。
逆着日光,梳着高马尾的红衣少女走来,她身形高挑,面庞却仍带青涩,目光敏锐扫来。裴风酒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符婴则绷紧了面皮。
她音色温和道:“你叫什么?”
“……”
一阵沉默。在裴风酒的预料之内。
裴风酒并没有灰心,她干脆道:“我将你从赎了出来,这里是公主府邸,你可以在此处养好伤。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聊。”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
符婴却愣了愣。这就是传闻中的公主么……?
他不知她有何目的,可他没有觉察到恶意。
阁楼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只感到一阵久违的安静。身边许久没再那么静过。好像所有的喧嚣和重任都离他远去。
符婴感到一阵久违而沉重的疲倦袭涌而来,冲击着他的全身。
他没有挣扎,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
再次见面。符婴淡淡道:“殿下为何会带奴回来?”
在公主府中这些时日,他也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在打败赤豹之后,他伤痛难忍昏睡过去,同时也被人运走,抬进了昭华公主的府邸之中。
面前就是传闻金枝玉叶,脾性又率真的嫡公主。
思及此,符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