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
目光暗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漆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匹时刻要扑咬上来,将人血肉撕碎的孤狼。
而在他对面的大汉浑身肌肉虬结,如块垒棚起,短发似茬,面皮泛着油亮红光。他目露凶光,如同一头健壮的猛兽,虎视眈眈而略带轻蔑,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年。
二者看起来即将进行一场鏖战,可一方萧然,一方却跃跃欲试。
裴风酒眼底显露出震惊之色,握紧了拳:“这到底是何处?”
“正如公主所见——此处,就是奴隶的厮斗场。”
黄寅笑眯眯道:“公主可要下注?”
裴风酒一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在光照不见的地方,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
黄寅服侍她入座,又端来茶水,耐心解释道:“小人听说公主喜欢习武,故而带公主来看的,刚好是近日来众目所望,最为精彩的一场。”
“那个左边衣紫的少年,是场子这几月新来的奴隶。打法凶狠灵活,跟不要命一样,人称小狼,迄今还没有过败绩。而他对面的却是胜场数雄踞奴隶营的魁首,人称赤豹。今日正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手。”
“公主若是看好谁,前一炷香内,小人可替公主下注。”
“……这些人,从何而来?”
“都是签了死契的奴隶罢了。”黄寅微微一笑,又露出了他那挑不出差错似的完美笑容。
“公主大可安心,他们的身份卑贱如畜,都是奴籍之身。唯一的价值,也就是供贵人您们取乐而已。”
实则其中,有死刑犯人,也有受官司家族连累的可怜之人,又或是被买卖来的强壮男子,都有可能被挑选进入奴隶场中。
裴风酒的面容似乎还保持着一些冷静,可眼前却忍不住一阵发昏。
鲜血,性命,只不过是权贵之间寻求刺激的玩物。
在强权与利益之下,人命亦可以卑贱如此。
“比赛——开始!”
一声钟鸣,将所有人从浑浑噩噩之中敲醒。
黑暗之中,躁动不安的情绪如潮水涌动,所有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粗重起来,心跳声跌宕起伏。
连裴风酒僵硬的躯壳,也感到了莫名的紧张。
却见下一瞬间,那个少年率先动了。
解开枷锁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大汉的面门。大汉面色一凛,以臂格挡,然而少年却攻去下盘,灵活将大汉绊倒。
大汉被少年骑在身上,他如杀到红眼的狼崽一般,左右开弓,落下迅疾而毫不收力的拳风,拳头很快染上森森血迹。
大汉终于被激怒,他怒吼着,直直抱着少年的腰往后摔去。他力气如钳,少年一时挣脱不开,只能狼狈坠地。肩骨触及寒气入骨的地面,他额上浮现涔涔冷汗,很快又翻滚避开。
裴风酒下意识皱了眉。
这个与她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似带有暗伤,不比对方身强力壮,且用力也毫无保留。种种处处,皆是劣势。
二人打斗激烈,渐渐均有负伤。看得出来,少年的确是毫不惜命的打法,哪怕拳头落在身上也不闪不避,只为能更快地找到对方的弱点之处,并予以痛击。
大汉往后却几乎只防不攻,采取了更为保守的攻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局势渐渐胶着。
忽又是一声敲鼓,从角落竟丢落下来几件兵器。
大汉眼中终于凶光一闪,径直将铅铸的圆球锤夺在手里,大啸一声朝少年扑去。他力气十足,前面保存体力忍下许多伤口,就是全为此刻。
只消一击,就能重创对方,见血毙命。
而少年竟只拿了柄看起来质朴无华的刀。坐台中爆发出一阵嘘声,明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