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仲任洒脱地摆摆手,侍女们自动退出十步之外:“养叔,我还好。”
公子养跟着她慢慢地踱着:“……母夫人……老臣之前对不住您……”
“对不住,对得住……”仲任重复一遍,“养叔,不要再提这些了。我任氏又何尝对得住这晋国姬氏宗庙里的祖先英灵?”
“母夫人是嫁给了姬氏的女子,也是姬氏的贤妇,而任氏作乱仅仅是司徒一人之过,无关其他。”公子养急切又笃定地下了结论。
仲任鼻子一酸:“养叔这么说,我很高兴。”
“露台发生过的一切,老臣已从服人公子那里全部知悉。母夫人肯用性命去保护君侯,老臣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光儿他……是我的孩子啊……”
“……没错,君侯是母夫人的孩子。”
“……不,他并非我的孩子,是昔罗生下了他。这不再是秘密了。”
“对君侯来说,您就是他母亲,他也就是您的孩子。……我这个愚人,到最后才看清……”
“养叔……”仲任猛地刹住脚步,“他不能再当我的孩子了……”
她双眼望着公子养,眼中全是泪水:“……他在我的面前让我的弟弟死去,他不会宽恕自己,他这是不打算再当我的孩子了……”
公子养闻言,整个人往下一沉,情急之中地抓着仲任的衣袖:“母夫人!……别怪责君侯,别抛弃他!他这是不得已!”
“不是。”仲任哭了,“我的孩子光儿,他要离开我了……是他要抛弃我了……”
公子养惊惶失措又完全无解:“哪里会这样?母夫人,您多虑了,君侯不可能这样做!”
“养叔,你不会明白。”仲任忍着锥刺般的心痛,试图对他解释,“……因为我爱着光儿,光儿也爱着我,所以我知道,我知道……”
“再放松一点,服人。”苑囿中,上光亲自把着服人的臂,纠正了他拉弓的姿势,然后欣赏地瞧着他一箭射中靶的,十分欢喜地拍拍他的
背,“好样的!我保证你会成为神射手!”
服人垂下手里的弓箭。
上光笑吟吟地道:“累了?”
服人一言不发。
上光顺手取过小易献上的水壶,递给服人:“喝点儿,歇歇吧!”
“我不是小孩子!”服人用力推开上光,生平第一次粗暴地拒绝兄长的照料,低声喊着。
上光愣了愣。
“……你十六岁了,服人。”上光收回了水壶,讪讪地说,“你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我却总是如此待你,当你似蒙童一样,惹你不痛快了
吧?”
服人张了张嘴。
没有,他没有不痛快。
可……不需要解释。也许,这会是他期望已久,也回避已久的谈话的开端。
上光却什么也不再表示,只是脸上漾着一种尴尬又寂寞的笑容,仿佛做了亏心的事情正被服人撞到,唯有用这种方式略露自己的愧疚和无
奈。
服人心头一揪。
很为难吗,兄长?
他看了又看上光,走上去像是抢夺般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了一气。
“慢些,服人……”上光果然又习惯性地操心起来。
“兄长……”服人扔掉水壶,用袖子擦擦嘴,两眼瞪着上光,“兄长,您讨厌我么?”
上光完全僵住。
“告诉我,您讨厌我吗?”服人按着胸口,“……至少我希望您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