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新的开始
睡得迷迷瞪瞪的阿念爬起来,再看榻上,桑娘已摆了个大字,边边角角的空隙都没有了。<1
平日里不觉卧房狭窄,如今却处处逼仄。
阿念揉了揉眼,自去柜子里寻了一套被褥,铺在地上,就着倾斜的窗格月影躺下。
耳畔是另一个人的呼吸。不算吵,但也无法忽视。阿念听着听着,便有几分心满意足。她没什么亲人,如今给自己寻了个娘,虽说两人真正交谈不过半日,但并没有生疏尴尬的意思。可能人与人之间本就缘分天定,有的关系注定深厚,有的关系浅薄易散。阿念与桑娘的缘分,旁人是不会深究的。毕竞阿念只是个小小的婢子,认旧日的女将军为母,怎么看都只是苦命人的互相依偎。秦屈识趣不多问,心眼子多的裴怀洲也只浅浅提了一句。
她和桑娘住在一处,恐怕裴怀洲还高兴些。果然,次日便有人送来便笺,是裴七郎君亲笔所写。他嘱咐阿念多照顾自己,如去山里行走,莫要涉足危险地界。季家搜捕的人已撤离,若阿念母亲离开小院,须得处处注意,不要过于张扬,被外人瞧见。末尾还提醒了要勤勉练字。
阿念捏着这玉白描金的便笺,手指都染了淡淡的菊香。活得雅致的世家子,送张纸也要洒些时令香气,好看又好闻,弄得她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存在书箧里。
桑娘撞见了,问:"你真喜爱裴七?”
阿念摇摇头。
论及为人,她不喜裴怀洲,且防备裴怀洲。但裴怀洲别的方面的确有点意思。无论是忍着抗拒假作亲密,还是认认真真交代功课。
“裴七郎君听闻我要拜师共事,并未露出鄙夷轻蔑之态。"阿念回忆了下,“他若没有那身绫罗衣,或许能做个好先生。”可惜裴怀洲生在锦绣堆,皮肉,骨血,呼吸,全都浸润着傲慢。他永永远远无法成为一个谦恭宽和的普通人。
“我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丢了这个怪可惜的。"阿念放下便笺,复又拿起笔来,一笔一划写字。她用笔也爱惜,砚台摆得端正,纸张不见累赘墨渍。桑娘旁观片刻,也拿了纸笔,铺在地上勾勾画画。画了些什么,阿念不得而知。等她抄完今日的字,活动活动酸胀的脖子,桑娘已在院中和秦屈说话。
“我每日带她进山练练腿脚,顺便打些野味回来。"她抱拳施礼,“有劳先生做些肉菜,若有草药需要采摘,一并告诉我。”秦屈对桑娘有救治之恩。如今还日日下厨做羹汤,配药煎药,自然得尊重止匕
“如今倒也不缺什么,将军带阿念进山,务必注意安全。”秦屈还不太适应这么大块儿的女子站在身前,面容略微绷紧,“最多往里走三十里,不要再深入。山间毒虫多,你们带上这个。"<1
他拿了两个香囊给她,又添一句:“莫要让阿念受伤。”桑娘称谢,但没回应这嘱托。她将阿念拎出来,塞了两口饭,便带出院门,直往云雾缭绕处去了。
“我们去哪儿?"阿念问。
桑娘言简意赅:“找个清净地界,给你熬熬筋骨。”阿念立即兴奋起来。她跟着桑娘爬坡越沟,穿过溪流,在一处尚且疏松的林子里停下脚步。桑娘踢了踢阿念腿弯:“腿打开,腰往下沉,胳膊举起来,吐气用丹田。”
此为站桩。
阿念依着命令摆好姿势,却见桑娘转身就走。她问一声去哪儿,桑娘连头也没回:“自己站着,又不是没断奶。"<1好嘛。
断了奶的阿念默默站桩,没一会儿便腰酸腿酸。坚持不住歪了身子,喘几口气,再次站好。<1
如此反复数次,桑娘回来了。
“还能走么?"桑娘问,“能走就能跑,我已摸了条合适的山路,你跟着我跑。”
说罢,人就飞了出去。
阿念急忙拖着酸痛的胳膊腿儿去追。起初两人隔着几丈,后来变成十几丈,再后来,翻了个坡,阿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