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争夺爱意
晚些时候,阿念回房,察觉枯荣已离开,什么话也没留下。她对此不太担心。
若枯荣有眼力见,自然会拿定好的那套说辞搪塞季随春。若他不愿欺瞒主人,无非她多费些心思周旋一番。季随春如今势单力薄,且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算不得什么大威胁。
当然,阿念还是希望枯荣懂事些,莫要败兴。夜里,秦屈忙完诊治事宜,找出个小泥炉煨栗子。泥炉就摆在院中,几人可以围坐夜话,赏皎皎明月。
可惜除了他,另外两人并无此种雅趣。
阿念拿裙子搂了一堆烤好的栗子,催着裴怀洲进房。裴怀洲一边叹息她不拘小节,一边朝秦屈致歉。
“阿念如今想识字,央我做她先生呢。”
话说得无奈,语气却愉悦得很。秦屈坐在小泥炉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人显摆。等他们两个进了卧房,他才翻一翻炉膛,面容被炭火映得发红。3卧房内,阿念点了灯,与裴怀洲面对面坐于蒲席。手侧是笔墨纸砚,并一卷古书,全都是裴怀洲从破烂书房里摸来的。“此番来得匆忙,没备什么东西。"裴怀洲道,“明日我回家,派人将读书识字的那些物什都送上山来。”
阿念称谢。
她跪坐在蒲席上,脊背挺得板正,脸蛋也绷紧,两只手扶着膝盖。1裴怀洲被这气氛影响,不觉也坐直了些,清清嗓子道:“你先前说的话,我已仔细想过。季随春尚且年幼,与你关系又近,你懂得多些,于他于你都是好事。只不过,你涉足越深,处境也越危险,泄密的可能越高。我只假设一件事,若有外人捉了你审讯问话,你当如何?”
阿念道:“我不会让人抓到我。真抓住了,也不会吐露半个字。这段时日我躲在云山,等母亲好些了,和她学些拳脚,以防不时之需。”她这么说,往后学武就有了名头。
裴怀洲却记起另一件事来:“你先前与我打探夔山镇将军,想必是听说了季家主宅关押的桑娘。你此前便认识她么?她为何携你离开季宅,你又为何称她为母亲?”
“内宅走动得多了,自然知道些秘密。她不认得我,只我认得她,偶尔去看望她。日子难过,我自作主张认个娘亲,聊以慰藉。许是因为我如此唤她,她离开季家时才没有杀我,顺手将我带了出来。”阿念真真假假编了几句,面不改色转移话题,“我本来也没有娘亲,若她愿意收我,我们便做一对母女……不提这些了,郎君觉得我该学什么,从何学起?”
“当然是先识字。"裴怀洲点点阿念身侧那卷书,“待你能读懂大半书籍典册,见识便远超常人。”
阿念拿起书翻了一遍,又放下。
“有些字我认得,有些不认得。“她坦诚道,“我没进宫前应当读过一些书,虽然不记得是谁教的了。"<1
裴怀洲有些惊异,接过书来,指了几页字,阿念竞真磕磕绊绊读下来了。这书写的是玄道之术,艰涩难懂,兼墨字拥挤,辨认起来很是头痛。但除却一些生僻字眼,她都能认,都能读。
这回裴怀洲看阿念的眼神郑重许多。<1
“能让女子读书识字的人家,想必也有些底蕴的。“他轻叹,“也不知你如何流落至宫中。"1
阿念不认为自己出身高门大户。她记得她家在云阳西城,建康与吴郡之间的一个漕运小镇。又吵,又臭,鞋子踩在地上永远不干净。这些支离破碎的印象,像梦影儿浮在脑海里,偶尔冒出来,提醒她的来处。<1“只读书认字,就够了么?"阿念问裴怀洲,“我想和季小郎君一样,他学什么,我也学什么…”
说到这里,她迅速找补,“你说过,避过这阵子风头,我还得回到小郎君身边。如果不懂他,如何帮得了大忙?”
裴怀洲道:“他与你不同,不可相提并论。”“如何不能?"阿念敛眉垂目,搜肠刮肚想理由,“我知道他生来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