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管他。"卫琢顿了顿,“空出来的地方…改种两株海棠吧。”王府这番动静,难免会引人注意。流言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如今又再度传开。尤其是卫琢禅位之后首次露面,竟是要风风光光迎娶王妃。有好事者四处打听,只听说王妃是卫琢亲征时结识的,一见倾心,更与长公主卫姹交情深厚,连出嫁都是从公主府迎的亲。暮春时节,漫天云霞酡红如醉,长公主府又一次披上喜庆的红妆。卫怜手执一柄镂花团扇,听使女说卫琢迎亲的时辰比通常要早,不由紧张得鼻尖直冒汗,周围人也忍不住笑这位新郎官太过心急。她被簇拥着向外走,沿路须用团扇遮掩面容,直到被一只熟悉的手稳稳牵住。卫怜悄悄从扇缘探出半张脸,心里还有些嘀咕,怎么连吉时都能弄错?卫珍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垂下眸,低声说:“我等不及了。”“旁人都在笑话你呢。"卫怜声音小小的。“你也笑了吗?"卫琢顺着她的话问。
卫怜又抬眼看了看他。大梁遵循古制,他身着玄色深衣,墨玉束发,半张脸浸在黄昏光影中,更显得神仪明秀,一双黑润的眼眸微微带笑。她面颊忍不住发烫,又把脸藏回扇后。
在朝臣眼中,卫琢与卫琮的关系本有些微妙。退帝行事果决、从不手软,新帝显然更容易应付些,因此众人虽觉得好奇,却没有多少人愿意贸然亲近。然而卫琢不仅即将封王,大婚之日新帝更是亲临贺喜。长安城中还传出天子有意请皇兄出任帝师的风声,一时间风向又转,宗室与群臣无论公私,对他者都不敢有半分怠慢。这场婚宴热闹程度,竞不输于卫姹出嫁之时。再见卫琢神情温和,眉眼含笑,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模样,众人也纷纷上前敬酒,祝愿新人白首不渝、天长地久。
卫怜早早被送入洞房,屋内牵着欢喜的红绸,窗下红烛成双成对,烛光轻摇。
寻常新妇要等到夫君来才能放下团扇,卫琢却早都交代过她,因此坐下不久,她便搁下团扇,摸了摸铺在锦被上的红枣桂圆,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即便无需她操心,婚宴礼节繁多,到底也是累人的。卫怜知道卫琢酒量好,倒不担心他在外待客。只是等了又等,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渐渐涌了上来直到她都睡了一觉,房外喧闹的人声已经散去,卫琢还没回来。卫怜去问守在门外的女使,才听她们道:“夫人,殿下有些醉了,正在浴房更衣,说酒气散些再过来。”
卫怜愣了愣,连忙去找他。
等卫怜到了浴房外,见侍女们都候在外面,并不觉得意外。卫琢向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可他若是真醉得厉害,自己能应付得来吗?万一不小心滑进池子里呛了水……
眼瞧月上柳梢,里面仍没有动静,她便自己推门进去。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眼睛也立刻被沾湿。卫琢独自坐在池边,身影显得模糊,墨发披散而下,似乎刚刚才洗过。
“皇兄……“卫怜下意识唤他,又想起自己还穿着嫁衣,不由得一顿:“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琢很快侧过脸看她。他一只手撑在池边,冷白的肤色红得像晕了层胭脂,凤眼里蒙着层迷离的水雾,低声笑着唤她:“小妹怎么也来了…我这就过去见他并未醉到认不出人,卫怜稍稍安心。池边溅了不少水渍,她脱下鞋袜,拎起裙角走到他身边,轻声埋怨:“我等了你好久,还担心你醉在这里睡着了。”
卫琢竞有些委屈地看她:“头发沾了酒气……身上也都是酒味,怕你夜里闻着不舒服。”
“我哪有那么娇气?"卫怜眨了眨眼,蹲下身来,笑道:“皇兄莫非忘了,我的酒疹早在长留时就好全了。”
他听了这话,似是怔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时,池水的波光被烛火照着,轻轻在他脸上晃动。他薄唇微启,忽然低声冒了句:“………我喜欢小妹。”
卫怜此时才确信,卫琢当真是醉了。
她忍住笑意,语气不由得放软,像哄小孩儿似的,伸出手臂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