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穿透糖体,折射出琥珀色的暖光。
那灵动模样,让他蓦然想起死在怀中的那只小生命。脚步黏在原地,他下意识摸向口袋一一
空空如也。
“哥,你看。"弟弟突然拽住他衣角,小手指向糖画摊,“是糖狐狸,你看它尾巴翘得多高。”
“嗯,是挺高的。"他说。
“不过,我更想吃那只大糖兔子,肥肥胖胖,看起来更好吃。”闻言,他又摸了摸怀里。
除了干硬的树皮,什么都没有。
出口的话变了调,他低声说:“看着好吃,未必真好吃。都是些甜腻的东西,吃多了坏牙,还顶不了饿,不如不吃。”弟弟似懂非懂,脸上写满失望,却仍费力琢磨着他的话,“原来是这样吗?那什么才叫好吃呢?是看着不好吃的东西吗?可水沟里的东西看着不好吃,吃起来也不好吃呀.……
“等我们修了仙就好了。”
他轻声道,“修了仙,不仅不用再吃东西,还能改变味觉,不管吃什么,都觉得是好吃的。”
“真的吗?“弟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我不想当城里人了,我想修仙!”“还有三百里就到城道院了。只要能被选进去,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了。”糖画摊前挤满了穿绫罗绸缎、面色红润的孩子与笑语盈盈的父母。一个娇生惯养的富户小子举着刚得的糖龙,眼角瞥见外围衣衫褴褛的兄弟俩,嘴角一撇,尖着嗓子喊:
“你们快看那两个乞丐!眼睛都快粘在糖画上了!可惜呀,兜里比脸还干净,也就只能看看了!”
哄笑声炸开。
他低下头,抓起弟弟转身就跑。
奔跑时,风声在耳边呼啸。
狂风卷起衣角,也卷着他心里滚烫的誓言:等着吧,总有一天,他要买下数不清的糖狐狸,堆成山,天天吃,顿顿吃。可命运总爱开玩笑。
兄弟俩赶至半途,鹅毛大雪骤然落下,弟弟染上了风寒,发起高烧。他们仍困在极北的风雪里,离那座藏着仙缘的城池,还隔着遥遥长路。风雪如刀,他裹着单衣背着弟弟,在齐踝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寻附近的医馆。
背上的人气息微弱,却还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絮叨:“哥……城道院……真的会有糖吗?”
“什么都有。你先别说话,省点力气。”
“不行,我怕……一闭嘴,就睡过去了。”弟弟咳着,揪着他的头发,“等我修成仙人……第一件事就买糖兔子,到时候可以分你一半。”
“少说话,先攒力气。"他脚步又快了几分。“哥……你别凶……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怕…以后没机会再说…“别胡说。”
雪一直下,风一直刮,弟弟的话一直没停,从娘做的粥说到山上的野果,像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讲完。
他听着,心一点点往下沉。
果然,那点仅存的力气,终究被话语耗尽了。那个与他同样怀揣修仙梦的弟弟,没能撑到三百里外的城道院,甚至没挨到下一个村落的医馆。
孱弱的身子扛不住路途的风霜,抵不过彻骨的饥饿,像一片被冻透的枯叶,悄无声息地凋零在茫茫荒野。
他甚至连一副薄棺都无法给予,只能用双手刨开冰冷土地,草草掩埋。那时,心里有个声音在怨怼一一
你话怎么就这么多呢?
若是少说几句,是不是就能多攒些力气?
是不是就能撑到五十里外的城道院?
是不是就能拿到道长给的灵草,吃上一口热馒头,活下去了?掩埋好弟弟,他孤身踏雪向南。
不知走了多少日夜,鞋履磨穿,脚底渗血,终于望见城道院那朱红的山门。山门外不远处,支着一个简陋的书摊。
摊面上堆着厚厚一摞画本,封面上精怪或憨态可掬,或诡谲狰狞。几名身着城道院服饰的少年围在摊前,嬉笑声断断续续飘来,不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