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身从正温在炉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抬手递给春山。
她似乎并没有怎么触动到怒意,甚至还翘起嘴角笑笑,存心想逗一逗面前这哭唧唧的小子,“小春啊,这么些年了,你越长越大,怎么还没习惯,这满皇宫的人,除了咱屋里的,哪个把我当个公主看。”
春山憋着一泡眼泪,接过那递过来热气腾腾的茶缸子捧在手里。
少女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春山过来坐,“不过走这一趟,我原预想的是全军覆没连根毛都拿不回来,你居然还能拿回一把铜板,非常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能干,值得表扬。”
春山被夸得有些脸红,但约莫还是心有不甘,“可是……可是明儿个就是除夕了,现在便是再托人买炭,那些黑心肝儿的二两银都得吃一两半的回扣,我就是不甘心,以往便也罢了,这回的过年红封可是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督办的,她提过的西巷的份例也不能少,内务府那群龟孙怎的还如从前那般有恃无恐……”
这时,原本一直在旁边安静听几个小的吵闹的妇人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伸出食指在春山的额头无奈地点了点:“你呀,翻了年便十四了,平日里鬼主意都瞒在肚子里,这急躁的性子何时才能仔细收敛起来?今儿这事得亏你最后收住了,若真与内务府的人闹起来,闹到了上头那几个的跟前,最后吃苦头的还是我们。
贵妃是新宠,龙椅上的有意扶持她与皇后斗,如今欣贵妃才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明面上这么端端正正地说一嘴西巷也得正经的红封份例,不过是为了和皇后叫板给她下马威罢了,还白得一个贤惠仁慈之名,你可觉得她当真是为我们要替我们撑腰?”
妇人心想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几尊大佛都聚齐了,还凭白多出一个刚晋贵妃就协理六宫的郑氏,接下来宫里该有好长一段时日的热闹,她看着豆子还留有特属于孩子清澈眼神,有意掰碎了细细讲与他听:“欣贵妃风头再如何盛,便是能与皇后作对,还能越过最顶头的那位不成?你觉得贵妃真就会一个陛下厌弃的女儿撑腰?这事倘若真闹到了皇帝跟前,陛下会帮着贵妃去下皇后的面子给我们西巷讨个公道?”
她捧起自己的茶盏轻吹口气,低头啜饮一口,敛目遮去眼中的情绪,淡然道:“咱们的这位圣人陛下啊,最是擅长做那得利于鹬蚌相争的渔翁,刻薄寡恩他拿捏得最是淋漓……”
屋里忽然之间莫名静了下来。
春山埋低了头,也不说话,他八岁进宫,如今快六年了,从未见过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在他心里,对于那位皇帝只有畏。
他当下暗自庆幸自己当时还好在最紧要关头忍住了,没和那几个狗仗人势吵开了,不然,他自己的小命搭在内务府不说,还得连累公主和姑姑她们。
妇人咽下一口热水后看着埋头不语的春山继续说下去:“……还有外头角房的那个,与你提过多少回,他不来吵麻烦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你少去招惹他。”
春山才刚开始自我反省结果一听说起住在外边角房的那老太监,顿时又炸了毛:“呸!个不要脸的老货!平常我们好不容易挣点吃的用的,他就跟狗闻到了肉腥似的,就方才我揣着这铜板,他那俩眼睛都恨不得黏我手上来,明知他是奉了令来监看咱们的,咱们没法子才不得不与他同处一院子,何必这般与他客气!”
说着他顿了顿,小声含糊地嘟囔着:“……反正西苑这鬼地方就算死个人臭了都没人知道,早晚有一天得找个角落让他死得安静。”
“你——”原本温和的妇人一噎,干脆抬手一把拧住春山的耳朵。春山他歪着脑袋吱哇乱叫地讨饶着,“啊啊啊疼……姑姑您轻点儿,疼……好姑姑,好姑姑我知道错了,您饶我这一回罢……”
杏芽低头不语就当什么都未听见,手里着翻拣黄豆,他们在冷宫边上开垦的那一块地,入春种下种,喜收成喜人,当季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