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货!看看看,当心看瞎了恁的狗眼珠子!”
老太监听着也只是淡淡地掀一掀眼皮觑了小太监一眼,扯扯嘴角,一张枯瘦的脸看不出是笑还是怒。
这时,院前正屋的门帘被撩起,有人听到吵闹的动静后从里屋走了出来。
“呀,春山你回来了啊!公主等了许久了,才回来……走!”
来人是个年轻姑娘,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脸颊虽是瘦削,但许是因为骨架大的关系,臃肿的旧袄子裹在身上,整个人身形显得很是高大,比小太监春山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她力气甚大,拽着小太监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屋里走,生怕这小子真闹起来了。
春山被拉着生生拖走,待进了屋厚重的门帘放下,甩开手腕的钳制,不甘的嘟囔道:“杏芽姐你拉我作甚,怎的就不与我同那老货好好掰扯掰扯,你们是没瞧见,自打我一进门,那老东西听见了动静一出来,就不错眼盯着我的袖筒,打的什么主意呢?我呸!”
屋子里的暖炕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约三十来许的妇人,头上松散地坠着一个髻,用一支木簪斜插着,容色秀丽气质娴雅,正拿着绣棚穿针引线;
另一个是个瞧着不过不过十八九的少女,容貌秀气,眉清目明,她清淡素面但肤色却过于冷白了几分,便是唇上也没甚朱色,故而看瞧着气色稍显不佳。她身上披了件半旧褪色的毯子,只这宽大厚重的毛毯之下,也不难看出这姑娘的纤瘦单薄。
她没有同旁边那妇人一般梳髻,长发披于脑后,只简单地用一根发带束起马尾,整个人窝在暖炕上,正埋首在案桌上握着一根削成尖头疑似做笔的木枝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只炭盆在她靠近她的脚边。
那被叫做杏芽的宫女手脚麻利,拂手替春山掸去肩上和头发上的雪粒子,“公主听到了你与他争吵的声响,叫我把你喊进来,你与他闹啥子脾气?怎么样,拿回来了多少?”
杏芽一双充满热切期待的眸子紧紧盯着春山。
这一问,让春山愤慨的情绪一下便低落了下去,他抿了抿唇低垂下来脑袋,羞愧又沮丧着低声道:“没……没有,就只有这些……”
说着他从刚才紧紧护了一路的袖筒里掏出一个褪了色的荷包,打开收口绳,从里面倒出来了零零散散的一把铜板摊在掌中给在场三人看,“姓刘的自从升任掌事之后胃口是越来越大了,面儿都没见着,便他手底下的一个喽啰囫囵打发了我去,说什么刘掌事升了位,西巷这晦气之地该孝敬钱也该涨了,这二钱铜板还是看着是五公主的面子才给留的,若我再与他们闹,那便是这点铜钿也没了……一百五十两的过年银,到我们手里就只这二两了……”
少女同那妇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春山。
“那、那炭呢?肉和炭呢?米呢?一石米就一粒都没留给我们吗?”
杏芽也有些急了,要知道他们现有的存粮,根本不够四人吃过这个冬。
春山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自己人面前,越回想方才在内务府的经历就越觉得委屈,用袖子恨恨抹了把泪,“……没有,都没有!他们说年底中宫拜见的外命妇多,筵席多,米肉消耗快,供应不及,咱们的份例就拿去充公了,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咱们的福气……
还说太后将将回宫,寿安宫要暖合起来,咱们的炭被拨到寿安宫去了……公主,他们真是欺人太甚!凤仪宫会缺那点米肉?寿安宫便是不烧地龙用的也是银霜炭,咱们那点灰炭寿安宫的下人都嫌弃……呸,这群杀才,明明贵妃特意提过的!”
按本朝例,这次是做过年的红封和份例若按正经了算,他们西巷主仆四人,公主一百五十两,其他三人各五两,一共一百两六十五两,主仆四人其他份例共有猪肉八斤,米一石。
春山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哽咽了。
被唤作公主的女孩微微叹口气,搁下了手中的木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