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皇权中心,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足够的权力。
他为李成璟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杀过人,在党同伐异的路上树敌无数,也曾被构陷下狱,遭遇过刺杀埋伏,死里逃生。可每次濒临绝境,宋怀景又靠着这点念想撑下去。若他倒了阿芷回来谁陪着她?若他寂寂无名,阿芷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他不能死,不能死。可一年又一年,他还是没有找到贺星芷,就连除了他之外,唯一记得贺星芷的财财也在家中过世。
不多久,宋怀景又被五皇子刺杀谋害,毒箭刺入肩头的剧痛尚还未全然散去,意识却已经彻底在无边的黑暗中坠落。好累……撑,撑不下去了。死了……也好。眼前的黑暗却渐渐透入光亮,眼前像是蒙上一层白纱,宋怀景茫然地抬起头,意识到这也许是弥留在人间最后的画面……钻心的疼痛彻底消失,宋怀景只觉得一身轻松,悄然环顾四周,忽地看见了从前二人在京郊曾租赁的小屋。
暮春的垂丝海棠开得正好,宋怀景走进小屋,却见贺星芷坐在树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胸前的衣物沾湿了几片,她正坐在院中用软布细细地擦拭长发上的水珠。
空气中弥漫着皂角以及花瓣的香味,最重要的还有贺星芷身上特有的清香。“阿芷?”
“哥!"贺星芷从椅子上站起身。
“阿芷。“宋怀景的声调带着轻颤,他此刻不觉得这是梦,也许是人死前的幻想,又或许是走马灯……
“唉,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干啊。"贺星芷嘀咕着,满脸不悦,又悄然抬头看了眼宋怀景。
宋怀景还未来得及沉浸在再次见到贺星芷的喜悦中,他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软布,“阿芷,让我来帮你。”
“好呀。“贺星芷像是正等着宋怀景说出这句话,十分自然地将软布塞到宋怀景的手中,背对着宋怀景。
已然变凉的水珠在宋怀景的掌心中流淌,一股一股流到他的手腕上,聚在他手臂上的疤痕上。
贺星芷坐了下来,晒着暮春时温暖的太阳,感受着宋怀景细致又温柔的手法,让她感觉到十分惬意舒适。若不是头发还未干,想来她能直接靠在宋怀景的身上睡着了。
他将她的长发绕在自己的指尖,动作轻柔。“要是有吹风机有手机就好了……”
宋怀景好似听到贺星芷在说些什么,他只听清了一半,但仍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从很久之前,他便发觉贺星芷口中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词,异想天开天方夜谭放在贺星芷的身上,奇异又可爱。
他从不过问,宋怀景如何能不知晓贺星芷好似也受到了天道的限制,说不清这天方夜谭。
宋怀景的手上又沾上几滴水珠,不是贺星芷的湿润长发上的水渍,而是他眼底落下的泪。
他已然算不清自己流过多少次泪,哭泣固然无用,但也成为他为数不多能安抚慰藉内心悲痛的方式。
“阿芷。”
“嗯?"贺星芷回头,眉头带了半点疑惑,如同往常那般眯着眼想要努力看清宋怀景,显然,她看不太清。
自然也看不见他眼眶的红润以及眼底的湿润。“哥,总觉得你好像有点怪怪的。“贺星芷将梳子也塞到宋怀景的手中,“可是今日课业遇到什么困难?”
“不是,是我太想你了。“宋怀景扯着笑意。“今早不是才见过吗?"贺星芷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宋怀景没有再应声,他如今再开口定是会带上明显的哭腔、他便索性只望着她笑,泪水蓄积在眼前,将他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水雾,连贺星芷的面庞熊得也不真切。
贺星芷又扭头,指挥着宋怀景帮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他们没有所谓的子孙满堂,三梳便是恩爱两不疑吧。
宋怀景心底默念着,想起从前二人商量成亲仪式时,要让宋怀景以家人的身份为她梳头。
可他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