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锐府里搜出来的,跟盐商账册对得上。
江南巡盐御史每年从盐商那里拿的“孝敬’,就有三万两!
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十倍!”
“这些偷逃的银子,一部分进了盐商的口袋,盖别院、买良田;
另一部分,孝敬了京里的官员,从六部主事到内阁的笔帖式,都有份!”
朱厚照冷笑一声,抓起银票往炭盆里一扔。
火苗“腾”地窜起来,将银票烧成了黑蝴蝶,灰烬飘在炭盆里。
“所以他才敢在刘健府里说那些混账话!说“陛下查账是刁难老臣’!”
“拿着朝廷的银子,吃着百姓的血汗,还骂朝廷苛待他们!!真是活腻了!”
“陛下,这些盐商和涉案的官员,该怎么处置?”
韩文小心翼翼地问道,指尖发颤,生怕陛下犹豫:
“要不要先把盐商的铺子封了?把涉案的官员停职?”
“该抓的抓,该抄家的抄家,该杀的杀,别留活口。”
朱厚照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
“别手软。不管牵扯到谁,哪怕是皇亲国戚,只要沾了这些脏钱,也给朕办了!”
“刘首辅不是说要帮忙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指在账册上画了个圈:
“你去找他,让内阁出个章程。
三天之内,朕要看到涉案的押运官、盐商、巡盐御史,全进诏狱!
少一个,朕唯内阁是问!”
韩文有些犹豫,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让内阁出章程?他们会不会……徇私?比如把刘首辅的侄子从轻发落?”
“不会。”
朱厚照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抓起案上的朱笔,在“刘首辅侄子”的名字上画了个大红叉:“他们要是敢徇私,敢从轻发落。
朕就把这账册摔在他们脸上,连他们一起查!
张锐的供词里还记着刘首辅分盐利的事,朕还没跟他们算账呢!”
韩文心里一凛,连忙说道,腰弯得像张弓,几乎要跪下: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今晚就去内阁找刘首辅,让他连夜拟章程!”
“等等。”
朱厚照喊住他,声音软了些,少了刚才的凌厉:
“还有件事。”
“陛下请讲。”
韩文停下脚步,转身问道,眼里的惶恐少了些,多了几分感激。
“查账的时候,注意保护好自己。”
朱厚照关切地说道,指尖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掌心的温度透过官袍传过来:
“那些盐商、官员,手里都有人脉,狗急了可能会反扑。
要是有人敢动你,敢给你使绊子,直接报朕的名字。
朕让陆炳派缇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韩文心里一暖,眼眶都有些发潮。
膝盖一软就想跪,却被朱厚照伸手扶住:
“谢陛下关心!臣……臣一定尽心查账,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臣会小心的,绝不让那些人钻空子!”
“去吧。”
朱厚照摆了摆手,目光又落回账册上,指尖在“盐税偷逃”几个字上摩挲:
“有事随时来奏,不用等天亮。”
韩文躬身行礼,抱着账册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朱厚照。
年轻的皇帝正趴在案上,手指在账册上划着圈,嘴里还在算着什么。
背影挺拔,像一株迎着风的青松,明明才十五岁(注:弘治十八年朱厚照登基时实际 15岁,原文“十七八岁”修正为史实),却比六七十岁的老臣们更敢担当,更有魄力。
韩文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新皇,跟先帝真不一样。
先帝弘治帝宽厚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