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折进去的不知有多少。我家自然不能幸免,不仅治死了我爹,家里的女眷也都入了教坊。”“那又是如何到了这里呢?”
“那教坊里的王八时不时就将里头的罪臣家眷私自转卖出去。因在京中接客显眼,便多卖给那些牙婆,再由他们转卖到外头去。我当时被那牙婆挑中,当时本是在陇西,因着得罪了当地的大人物,才辗转到此。”“那你的家人呢?可还有消息么?”
杜芷揩着泪,“山高路远的,哪里知道呢?左不过是像我这般熬日子罢了。若是熬不过,总还有个死字做退路。”林净和只觉一股子悲酸从脊梁骨漫上来,沉痛的连指尖都无力抬起,眼眶里也潮丝丝的。沉默了半响,方开口,“姐姐日后如何打算呢?”杜芷幽幽一叹:“囫囵着度日罢了,我如今这假母,虽有些贪钱刻薄,却也不是那等脏心烂肺丧尽天良的。她拿我点了三回蜡,叫陇西的参政大人瞧出站的,显丢了性命,如今也不十分为难我。再加上我这些年打茶围卖书画的进项,身价银子的几倍也赚得了。她倒也不逼我留客,我便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罢!”林净和一怔:“怎的还能点三回蜡呢?”
杜芷扯了扯嘴角:“妹妹从前也是门户里出来的,难道不晓得她们这些手段?将些鸡血灌些进去,那情状跟破红是极像的,除非风月老手,大多是看不出的。”
杜芷的侍儿红豆正捧着八宝攒盒往回走,刚转进月亮门,就见一身披枣红大毛袍子,脚蹬云纹皂靴,长身玉立的少年郎君立在阶下。红豆只见丰仪,便知来人身份。于是紧走两步,笑道:“宋老爷不进屋,怎么呆立在这里呢?吹着冷风可怎么好?”
宋鼎元含笑颔首,于是跨步进了屋。屋里两人听了动静,都起身相迎。林净和盈盈一笑:“何时来的?通没个动静儿。无缘无故怎的听起人墙角来了?宋鼎元对着行过拜礼的杜芷遥遥点头,方笑道:“也才刚来,方才路过这里,文楷说见着沐老头在门首嗑瓜子,想着你该在里头,就顺道接你回去。”说着向文楷摆了摆手,文楷会意,从书袋里掏出一锭十两的官银搁在桌上,“这些时日菊痕常来搅扰,这点银子只当是束修了,望姑娘万勿推辞。杜芷面色滞了一瞬,方柔婉一笑,敛衽行礼:“那便谢过宋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