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都是素白的纸花,火盆里是没烧干净的纸钱,长明灯还烧在灵前。…明明前几日,才点了祈求长命百岁的长明灯。王令淑将灵堂每一处,都仔细看过。留下的痕迹不会骗人,这里确实办了一场葬礼,时间到了便将棺椁抬走下葬,只留下灵堂。但王令淑仍是不相信。
几日前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一转眼,便埋骨泥下。王令淑想要去谢家的祖坟。
但她出不去。
从她回来的那一日开始,谢家就开始不对劲,这几日越发如此。谢家的仆人几乎全都换了一批,问什么都不说,更是将前后门守得严严实实。一连几日,谢凛也没有回来。
王令淑出不去,只能连日坐在灵堂烧纸说话。她只要闭上眼睛,耳边就是谢幼训的哭叫声,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唤着阿母。熬到第四日,谢凛终于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让王令淑过去。王令淑也早就想找他了。
她不相信岁岁死了,她一定要出门,去谢家祖坟看清楚泥里埋着的是否是谢幼训。
更何况……
追根溯源,谢幼训会被柳蕊娘母子害死,其中有多少是谢凛的纵容?整个谢家都是他的人,柳蕊娘母子做了些什么,他岂会不知道?他分明一切都知道。
可他事前纵容,事后包庇。
王令淑忍耐住心中恨意,抬步进入屋内。谢凛似是刚下朝回来,正抬手解开身上的公服,察觉她进来便收了手,随意坐在桌案前。青年面色冷白,眼底有些淡淡的阴影,衬得本就略疲惫的面容十分厌世阴郁。
他微垂下矜贵的凤眼,信手抽出匣中一张纸,抛到她跟前。“你写的?”
王令淑慢吞吞伸手捉住,打眼一瞧,轻声道:“是。”这是她早前便写好的和离书。
“王令淑,你倒是迫不及待。“谢凛淡淡睨着她,随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夫君还没死,便早就做好了准备。”王令淑疲惫抬眼看他:“那你早些死好了。”谢凛没说话,眉眼愈发冷沉。
手腕被谢凛攥得剧痛,王令淑心中的烦意又翻涌上来,令她下所以唆巡周围。谢凛的房间布置得极其简单,并无雅供清玩,靡丽珍品更是一件看不到,也就架子上几卷书。
找不到利器,王令淑收回了视线。
“这几日在白云寺,玩得可还顺心?“谢凛伸手来抚她眼下的阴影,冰凉的指尖如蛇信般掠过肌肤,青年眉眼间透出意味不明的愉悦,“你让人送给傅忱的账簿,我没有拦下。”
王令淑的身体不由僵住,缓缓看向他。
谢凛眸底似有浓黑的雾气在涌动,逾越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正欣赏着她的惊惶失措,语调从容而随意,“阿俏,我对你是不是比……崔礼要好?”“我听不懂。”王令淑垂眼。
下巴被人强硬攫起,王令淑被迫看进谢凛眼底,将他的讥讽兴味读得一清二楚。
谢凛轻轻摩挲她的肌肤,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听不懂也好,那便省得听傅忱的消息。"他似乎真的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了,伸手圈住她的腰,贴着她翻动案上的书册,“本就伤神成了这样,听了他的消息,只怕又要难过一场。”
王令淑的身体止不住开始颤抖。
强烈的不安令她看向谢凛,克制着轻声问道:“你把傅忱,怎么了?”谢凛的心思仍放在书页上。
犯了好几页,才略略收神,不以为意瞥她一眼:“死了。”王令淑有些听不懂死这个字。
她双眸没有焦距看着谢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出他说的是死了。但傅忱是待在王家,身边的关系网也不简单,怎么会这么两日便死了呢?怎么她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全都死了呢?
为什么偏偏谢凛没有死?
为什么偏偏她自己反而没有死?
“你对他做了什么?"王令淑剧烈挣扎起来,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从很早开始就不对劲了,“你早就知道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