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挑了筋脉做供人玩弄的栾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太可怕了。
宋振只怪自己修养太好,拼尽全力也只吐出“疯子”二字,趣趄着出了密室。然而宋振心里清楚,这疯子不止说得出,他还做得到。他手握最精锐的军队,对军队的掌控靠的不是虎符,而是他尸山血海中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威信。
一一单这一点,他若起了反心便已有六七成胜算,而那些暗中的,他不知从何时起的心思,着手布置的东西,此刻向他展露之时,只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万全之局。
宋振毫不怀疑,他现在起兵造反,明天就能当上皇帝。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谢郁棠死了。
死得如此突然。
苏戮杀进养心殿时,蔺檀抱着谢郁棠跌坐在地,沾了血的匕首扔在地上,罪魁祸首自己也是满目震惊。
源源不断的血自她胸口中流淌,可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留,不知是彻底失望,还是太过疲惫,就那样闭上眼,再也不曾睁开。宋振赶到时,只见苏戮轻而郑重地,颤抖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蔺檀的胸口被长剑捅穿,滚落在殿门前,早已没了生气,看样子是被人破布般提着领口拎起再大力扔出的。
宋振没眼看。
他也算饱读史书,没见过死得这般窝囊的皇帝。谢郁棠在坤宁宫最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怀瑾握瑜相继离世,她身边没有称心的人,伺候的宫女不了解这位皇后,所有的遗物都是苏戮亲自整理的,小至到一支钗环一方手帕,都由他一一收好。
倒是有位宫女前来求见。
小慕清王血洗养心殿的手段太过残忍,人人见之皆避如杀神,除了宋振,她是唯一有胆子主动请见的人。
宫女进来后便屈膝跪倒,双手恭恭敬敬托着一只赤绫绣囊。绣囊边角已经泛白,但平整干净,看得出被人保存得很好,里面装着几两碎银。
当年的事宫女仍旧历历在目。
那晚她将鱼送到坤宁宫,可怀瑾说送得太慢,娘娘已经歇下了。她知道自己应该退下,可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两腿像灌了铅,愣是迈不动一步。
怀瑾皱了皱眉,正要出声,只听里间一道声音:“罢了,端进来吧。”好久没见娘娘有这么好的胃口,怀瑾提着食盒出来时,一并带了赏赐给她,说娘娘想问,这鱼是谁做的。
宫女声音颤抖,还记得那人的吩咐,只深深一揖:“奴婢去时鱼已做好……不知是哪位大人做的。”
怀瑾似是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奴婢先去了膳房,又在那宫道上站到天亮,可没有看到您。轮值时无意间听前殿伺候的太监说,边境线异动,您天不亮便回程了。“宫女深深叩首,“这绣囊和银两都是娘娘赏的…奴婢想着,您应当会想看看。”苏戮接过绣囊,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对那宫女郑重道:“多谢。”大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苏戮称帝,可他竞扶了先皇子谢澜升为帝。谢澜升原名蔺澜升,是谢郁棠收养在膝下的养子,生母是吴莺莺一一当初那个在马车上被谢郁棠护住的女孩儿,被父亲送入宫中,所幸还有谢郁棠护着,才没有因家族势弱被欺负。
苏戮血洗养心殿后,蔺檀的子嗣都被一并处决,吴嫔不顾下人阻拦,冲进前殿:“这个孩子不能动!”
谢澜升是谢郁棠的养子-一单只这一点,苏戮便不会取他性命。可在吴嫔屏退众人后声泪俱下的哭诉中,蔺檀与宋振方才知晓,谢澜升并非是蔺檀血脉,而是吴嫔和刘御医的儿子。原来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就私定了终身,是吴嫔的父亲不顾女儿意愿,执意将女儿送入了宫。
吴嫔以身弱为由,常召刘御医进宫问诊,一来二去,竟有了身孕。她舍不得打掉,便去求了中宫皇后谢郁棠,谢郁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蔺檀那日破天荒宿在了一直被冷落的吴嫔殿中。那时郭贵妃恩眷正浓,单是皇帝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