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杀意,他想让他一起死。可终究没有,因为京中一道圣旨,他笑话般的生命终于在苏成誉眼中有了些许微末价值,他以世子的身份,被送去皇宫做质子。苏戮看着碗中的酒,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可能有些东西想,便不用想那些不想想的事了吧。
再次与她相见,是他凯旋归朝,已登基为帝的蔺檀为他接风洗尘,他看到她戴着凤冠,在那人身侧对他淡淡微笑。
那夜握着缰绳的心跳声又重有复苏的架势。或者说,那心跳从未慢过,它一直在跳,炽热的,旁若无人地燃烧,只需一点星火便可燎原。
来巴结的人很多,各式各样恭维的话变着法儿往耳朵里钻,连葛青那样眼高于顶的老头子都想让他做乘龙快婿,可小慕清王神色浅淡,兴致缺缺。谢郁棠似是不胜酒力,坐了一会儿便提前退了席。苏戮送一位老臣下去醒酒,回来时看到一个宫女蹲在宫道上哭。宫里的事多了去,他原也只是路过,却无意间听那宫女哭哭啼啼向同伴求助,说她不小心把鱼打翻了,怀瑾姑姑知道了定是要责罚的。苏戮的脚步顿住。
怀瑾是她身边的婢女。
今夜大宴,御厨们各个忙了一天,那道清蒸鱼是宫里的主子点了这才半夜开了小灶现烧,她一个宫女没端好盘子,御厨可不会再做。该是谁的罚谁就受着。
“皇后娘娘仁善,你同怀瑾姑姑好好说道说道,兴许就过了呢。“宫女的同伴也没法子,只好这么安慰。
一双玄色乌皮靴入了眼。
疏冷雪意在夜色中清淡地弥散。
宫女泪眼朦胧地抬头,只见向来冷面冷情的小慕清王看着掉在地上的那盘鱼:“你同我去趟膳房。”
小宫女愣愣地跟着他去了膳房。
已是深夜,宴饮散了,御厨们早就收了工,好在水缸里还有养着待宰的活鱼。
她看着小慕清王洗净双手,平日里只握剑挽弓的手此时握着厨刀,娴熟的杀鱼,调料,烧火,浇油。
他将摆好盘的鱼放进食盒中,递给她:“此间之事不要让他人知晓。”宫女已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只一味点头。可还是被宋振知道了。
自此每逢见到他便要打趣一回,嚷嚷着说自己也想吃鱼,清蒸的,红烧的,各种做法嚷了个遍,也没见苏戮给他做过一回。大
帝后的分歧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千里之外的边塞。仅有的几次见到她的时刻一-只匆匆一瞥,或远远瞧上一眼,也不难看出她身上难掩的疲惫。
蔺檀专宠郭贵妃,以郭守贞为首的外戚做大,甚至煽动朝臣联名奏请废后。而向来孤傲似雪的小慕清王,不知何时,暗网已遍布朝中上下,密信每日雪花般出入慕清王府。
“你这是谋逆!”
密室中,宋振将手中纸页狠狠拍在桌上,看着面前被他视作知己之交的友人,却从未如此刻般觉得他陌生,“你几时竞成了这般权欲熏心之人?”苏戮不答,只静静转着手中茶盏。
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冷,眼底却似有什么,让宋振想起那个他说不去雪狼关只盯着月亮看的夜。
脑中似有什么猛地炸开,继而过往种种全部穿成一条线,他后退一步,似震惊,似不可置信:“…你是为了她?”
那人依旧无言,他却已然确定。
宋振觉得脑壳一抽一抽的疼:“你想要她?”苏戮将茶盏放下,语调清淡:“她若想要权利,我便给她这帝位;她若想要自由,我便送她去寻自由;她若想要我……顿了顿,他垂眼,很长的睫毛眨了下,似乎很轻地触碰到一个藏在心中很久,又从不敢想的奢求,“那我便是她的。”宋振一言难尽:“……那如果,她还想要蔺檀呢?”苏戮似乎早已将这个可能翻来覆去想过无数遍:“她若喜欢,便挑了他手脚筋脉,锁在床上给她解闷儿便是。”
宋振咽了口吐沫,谨慎地往后挪了挪。
谈笑间便说要把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