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山脚下,蔺盈盈已在那等候多时。
岁初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倚在虎妖肩头编排岁初,不用听也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岁初不在意,也根本没兴趣去细细追究。
轿辇前担架上,落着一具死掉的狐狸尸体,盖着白布,怪讲究的,只是天越来越热,不消半天,散发着异味和狐狸味缠在一起,让她禁不住用扇子轻轻遮住了口鼻。
“怎么来我荫山扔垃圾了?”岁初笑道,“我们荫山可没有收垃圾的癖好。”
岁初一来,蔺盈盈止住了刚才的话,恨恨地看向她。
尸体旁边,那几只秃毛狐狸见自家山主发怒,大气不敢出一声,缩成一团发着抖。
“道哥,你看岁初,今日来我巫山发难,不仅害死我义妹,还伤我山上小狐妖,她这般无法无天,这是视我们四山盟约于不顾,更是没将你这个四山之主放在眼里啊!”
原本只有荫山、浮山、鹊山三山盟约,几千年前,天下动乱,无数神与妖流离失所,三界哀嚎一片。
岁初那时不过一条几百年修行的小小蛇妖,不得不其他两座山头联合起来,以妖血立誓三山一心,三个平平无奇的小妖,在动乱中保全自身。
可惜,千年过后,物是人非。
鹊山鹤妖闲云野鹤一位,盛名之后几千年未曾归家一次,空留一座山头。
岁初腻了争斗,遣散荫山众妖,只留几个亲信,千百年来雷打不动终日窝在家里盘着,兴致上来了和殷晚澄斗上一回,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而剩下浮山虎妖,动乱过后,野心与日俱增,在完结挑起争端,被殷晚澄盯上制伏,带去不归渊看管。
而后,这三山之主的名头,就落在了他的后嗣道魁身上。
他继任的时候,岁初睡了一整天,据说当日鹤妖和她一个都没捧场,只有隔壁山头的蔺盈盈上了门。
几番吹捧,就这样勾搭上了,三山盟约变成四山,一来二去,道魁越看她越不顺眼,可是碍于昔日用妖血立下的血誓,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她低头。
表面上四山亲如一家,暗地里早就分崩离析了。
今日一事,便是寻了由头借机对她发难。
岁初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尤其是道魁这种耳根子软的妖二代,听了小狐狸几句话,三言两语就被迷得七晕八素……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岁初真想借一条结缘仙君的红线给他俩牢牢绑死。
“岁初,你可有话说?”被蔺盈盈这么一怂恿,道魁当即就想给她撑起面子,见到岁初更没什么好脸色。
盈盈说得对,一条冷血蛇,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他早就知道岁初对盈盈并入四山心里颇有怨怼,这次直接在巫山杀妖,不消消她的锐气,明天她就该去浮山拔老虎毛了。
岁初斜睨他一眼:“能把垃圾带走吗?”
她跟蠢货向来没什么好说的。
“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自己做的事都不认,这就是大妖的……”
“谁说我不认的?”狐狸味能不能先收收?她眉宇间都是厌恶。
蔺盈盈被打断,不悦道:“那你是认了?”
“我岁初做的事,什么时候没认过?”岁初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他们一个正式的眼神,“你自己管不好,我来替你教训几个不听话的狐狸精,就这,也来找我?”
打扰到她玩小白龙了,不爽。
蔺盈盈转头扯住道魁的衣角,泫然欲泣,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道魁当即便心疼了,对岁初语气更加不善:“既然你认了,按照我们四山签订的盟约,无故残杀伤害盟友护着的妖怪,轻则废几年的修为,重则……”
“行了,”岁初没有耐心听这俩人说事,摆摆手,“不用你重复,我就问一句,谁先惹事,按照盟约,追究的是无故挑起争端者的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