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龄缓缓道:“大周立国之初,有一个衙门分属御史大夫,这些人被皇帝直接管辖。职责是监管全国上下的官员权臣和国君世家,因他们皆身穿绣衣,又被称为绣衣使者。”
阳德帝的手慢慢伸向了佩剑。
“在最鼎盛时有万人之众,后脱离了御史大夫成为绣衣卫,与羽林卫和四军并称为天子心腹。”
“后来权柄过大,想要谋逆改朝换代,挟幼主登基以令天下,大周将亡。幸得文帝力挽狂澜方不至倾覆之祸。文帝登基之后为防止后患,直接废除了这个衙门,距今已经过了两百年。”
“除了能读书认史的士大夫外,大周很少有人还知道绣衣卫这三个字。但他们真的消失了吗?”
长龄抬起头,唇角带了一丝笑意。
“陛下,绣衣卫真的消失了吗?”
阳德帝脸色微变,他紧紧盯着长龄,哗然一声抽出佩剑,剑尖指着长龄的喉咙。
“从何得知?”阳德帝已经给她想好了死法。
“臣读史书有感而发,本来不确定的,见陛下如此,可见臣没有想错。”
这自然是瞎掰的,原书里周恪拥有一批无往不利的上佳鹰犬,能够搜集整个大周的情报,自然是阳德帝给他的。但现在,长龄想变成自己的。
绣衣卫根本没有消失,这样一个能巩固皇权的组织,对于皇帝而言利弊交加,但对于刚登基的文帝,绝对是利大于弊。
但他也怕重蹈覆辙,因此将绣衣卫转入地下,此后的历代皇帝都知道这世上还有绣衣卫的存在。
阳德帝上前一步,锋利的剑尖刺破了长龄的脖颈。
“陛下是要杀臣吗?!”长龄仰着脖颈高喊着,“臣是陛下的刀,陛下要杀臣,臣会亲自动手!何须劳烦陛下!”
阳德帝后退半步,在长龄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你想如何做?”
“陛下登基二十多年,又有绣衣卫暗中察探,当深知如今大周并不似表面一般风和日丽,实则危机四伏。臣蒙陛下大恩,愿为陛下分忧,重启绣衣卫!”
“重启绣衣卫?谁来掌管?”阳德帝念念有词。
“陛下掌管!”
“谁来统领?”
“陛下统领!”
阳德帝收回长剑,长龄蓦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呢?”
“臣自请为陛下效劳。”
阳德帝的眼眸锐利皆是审视,定定地注视她良久,从龙案上的一个盒龛中取出一个白玉扳指。
阳德帝摩挲着扳指若有所思道:“这是第一个绣衣卫留下来的,他也是第一个绣衣卫统领。他出身不高本是流亡囚犯,靠着出卖自己的贵族主人得了当时武帝的赏识,后来青云直上却歹毒异常杀戮数万人,最终不得好死。”
长龄双手并拢托到额头附近。
“看起来样式一般,玉料也很平常,但绣衣卫见它如见统领。”阳德帝将扳指放进了长龄的掌心,“但愿你不要走他的老路,朕可不是武帝。”
“臣必不负陛下期望!”长龄牢牢攥住了手心的白玉扳指,毕恭毕敬答道。
“去办吧。”
阳德帝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算不算正确,但很明显他只有长龄这一个选择,长龄也一样。
等长龄回到笃行院时,该在场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世子(主子)。”
长龄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正堂。
“打二十鞭。”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站在最后的随羽。
长龄瘫在软榻上,细细观察着这个不怎么显眼的扳指。
今天进宫她的确过于莽撞了,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应该在收敛锋芒,站稳朝堂时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