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钱就别住店,穷酸书生。”另一个伙计说。
“别再来了,再来打断你的腿。”伙计骂骂咧咧地走了。
书生长着一张清秀的脸,但神色却十分刚毅。他一直都没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了。
等伙计们都走了,书生起身慢慢地捡起地上的书,每捡一本就拿在手里仔细拍掉灰尘,铺平褶皱,再看有没有破损,仿佛这些都是他的无价之宝。
柳云竹心想,我要是他手里的一本书,就好了。那些权贵公子只是想把我带回家当花瓶,谁又真正如此怜惜过我呢。
从此以后,书生就在对面墙角处铺了一床草席,草席上扯了块布,用来遮挡太阳,书生每天就在这一席之地上,寒窗苦读。
柳云竹经常打开窗缝,看他读书。看得久了,竟渐渐对他生出了感情。
有一天,柳云竹趁天黑,偷偷溜下了楼,去看他。
夜色中,书生抬头,看到一位女子颜瞬如花、嫣然含笑,书生瞬间呆了。
从此以后,俩人经常夜间私会。
只是没过多久,书生就进京赶考了,临走的时候,书生给柳云竹亲手刻了一把梳子,以表情意。
书生走了没多久,柳云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瞒着老鸨,生下了孩子。这样便再也瞒不住了,老鸨发现以后,大发雷霆,把她暴打一顿,赶出了青宴楼。
柳云竹的腿被打断了,身上只有书生给她的那把梳子,和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但她还是笑着的,她要等他回来,给他看看他的孩子,不管贫穷富贵,她只想跟他一起相夫教子。
柳云竹背着孩子到处寻找活计,什么苦活累活,她都做。这一等就是十几年,可等来的却是书生带着自己的夫人,被任命为九原知府。
柳云竹带着石青宴,在人群里看新任知府大人上任。他穿着官服骑在马上,好生威武,后边的马车里是他的家眷。柳云竹又看看现在的自己,一个跛脚妇人,十年贫苦生活,让她的皮肤晒得黑魆魆的,手上也长满了老茧,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九原花魁了。
她已经配不上他的小书生了。自此以后,柳云竹每日郁郁寡欢,心中郁结难解。没多久就病倒了。
柳云竹病得越来越重,很快就不行了,但她还是每日攥着她的那把旧梳子。石青宴心疼自己的母亲,现在母亲奄奄一息,昏迷之中还在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石青宴一咬牙,跑去州府找沈川,想求沈川见柳云竹一面,可沈川最后也没出来见他。
等他赶回家的时候,柳云竹已经断气了。石青宴没哭,咬着嘴唇使劲把她手里的旧梳子拽出来,扔在地上。
石青宴葬了母亲。从此离开九原城,再没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