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死了,有个人抱着她的尸身坐在崖边说了许多,崖上风声鹤唳,她听不大清内容。
那天雾气漫漫,笼罩着整个山谷,她只能干看着那个人抱着自己跳入了万丈深渊。
然后...她便醒了过来。
沈檀此时头脑昏沉,单手撑起身子,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打量周遭的陈设。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架子床上,床周围笼罩了一层缃色帐幔。
床尾处摆放着山水花鸟榉木屏风,一旁则是一人多高多宝阁,陈列了不少器具。
几个柜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关得严严实实。
房内正中间放着并未燃香的铜香炉,床头侧面像是一个榉木的梳妆台,沈檀看不大清。
这样的陈设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将她复杂的思绪一一压下,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沈檀望着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的光,骤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她好想高声痛哭,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却只是咬牙闷声啜泣。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沈檀才渐渐平复心情,思考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她应当是死了,难道此地是阴曹地府?她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她挣扎着起身,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想吐。在床边上看了半天也没瞧见鞋子,索性赤着脚落地,迟疑的看向一旁的梳妆台。
那有一面铜镜。
她抬脚正要过去,便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让她躺回去,那人便冲了进来。
“啊!二姑娘?你居然没死。”来人惊呼,瞧见沈檀跟见了鬼似的。
沈檀打量她,是个眼睛大瓜子脸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头顶粉色珠花,身着藕荷色连襟外衫,腰系白色长裙,还别了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坠着月白色流苏。
很漂亮。
沈檀第一反应便是叹道,想不到阴间也能瞧见如此活泼机灵的人儿,还以为都是面目狰狞的鬼差。只是这张脸越看越让她觉得熟悉。
不过,方才她唤自己什么?二姑娘?
“你是?”沈檀盯着来人,思绪骤然被拉回了多年前。
那时的她在永康伯府很是得宠,丫鬟也是挑的姿色不错的,至于品性她一概不管。
而这个人,与她当初重用的梦荷太像了。
“二姑娘?”梦荷害怕的看着死死盯着自己发呆的沈檀,生怕沈檀突然暴起咬自己似的,战战兢兢的又唤了一声。
“梦荷。”沈檀思绪回到眼前,笃定这眼前明媚的面容正是梦荷。
当初自己待梦荷如姐妹,吃穿皆是不会少她一份,对她极是纵容。
后来梦荷突然暴毙,听说是贪吃拿了后厨灭鼠的糕点。沈檀当初还伤心了好一阵子,身边许久都没留人贴身伺候。
直至沈韵告诉她,梦荷是她的人,前世她失了身子便是梦荷下的药。不仅如此,她掉入池塘也是梦荷做的,当众出丑也是因为梦荷,连自己的信物也是梦荷偷走拿给沈韵的。
梦荷太贪心,想要的太多,被沈韵除掉了。亏得当初沈檀伤心的饭都吃不下,如今想起来也是讽刺不已。
原来是在地府相见了!
想到这里沈檀冷不丁上前掐住梦荷的脖子,触碰到时梦荷温热的体温并未让她察觉异常,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梦荷厉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变故吓得梦荷腿肚子直接就软了,她哪知道沈檀会突然有这么一遭,本来就害怕,这下更是吓得整个都失了魂,当下挣脱了沈檀的钳制便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边跑边喊:二姑娘疯了!二姑娘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