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常羲实在是等得忍不了了，便又到议事的御殿去寻他，便是家臣不在的时候，她也同重明默契地不再相见，更何况她的本体所在的庭院，更是久久未至。
本想着这时重明在御殿上议事，却不成想他居然也在这里。
年轻的仆从一见到常羲便匆匆地走过来，看样子是要拦住她的去路，急声道：“小桐姑娘！”
常羲眸光却不看着他，望着不远处重明的背影，她淡淡道：“怎么……我连这里都来不得了么？”
年轻的仆从猛地摇摇头，“不……卑职不敢，只是主公……”
常羲仍然凝望着不远处静静立于梧桐树下的重明，语气平静到毫无变化：“他怎么了，没去御殿？”
“这……”
风啸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常羲，主公这段时间每到这一刻从来都是要孤身一人在这里待上片刻，亦不许任何人接近。
未等到风啸回答，常羲轻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声音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涩然：“看来……我当真是连这里都去不得了。”
风啸心一横，让开身，坚定道：“姑娘若是能跟主公说两句话，也好。”
身影孤寒，萧索孤立，两道身影一同站在这寒风中，衬着这凄清的夜色，不知道是谁更寂寥一些。
常羲的脚步停了没多久，重明便微微动了动身，回过头来。
似乎未曾料到是她，重明浅褐色的眸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移开视线，望着前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宁静：“小桐。”
是常羲从未听过的疏离清淡的语气，且竟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了。
常羲僵硬地“嗯”了一声，有些失魂落魄，以往心有灵犀的沉默此刻却变成了满心涩然，厚重地堵在常羲喉间。
“若小桐无事，重明还要去御殿议事，就先告辞了。”
“……”
常羲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出声：“我才来，你便要走了吗！”
重明果然停住了脚步，常羲哀伤地看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我本也不愿打扰大人，只是实在心中有惑，除大人外无人可解，因此……便厚着脸皮前来一问。”
“大人便当是可怜可怜我，空出一些时间，解了我这惑吧。”
“你……何必……”
“是呀，我何必……我自生来，就从未这样过……”
重明仍是不愿看她，常羲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我听说……大人与烟罗之事，乃是缘起于之前的那一桩婚约？”
“这是亡父所决定之事，重明自当谨尊其愿。”
常羲垂目看着重明衣摆上的青竹纹路，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脚下的地面上，轻轻抽泣着道：“可是之前……我们……”
重明轻叹一声，神情难免有些懊悔，只是语气仍是温柔至极：“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当时幼稚，同盟之誓，岂可儿戏。”
“人妖不两立，小桐心里必然一清二楚。”
他怎么能……用这么温柔而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可我不信！”
“……”
“你可以答为了避一时之祸，为了韬光养晦不得已才推开我，唯独……唯独你说因为人妖不两立，小桐不信！”
常羲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两人周围响起：“因为……因为我是知道大人的性情。”
那只掩在身后的手再次攥紧，重明强迫自己避开常羲的视线，对常羲的哭声充耳不闻。
“大人……重明，你说啊……说啊！”
重明紧紧攥着拳，闭上眼厉声道：“你又何尝懂我，既然知道我身不由己，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