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狼崽。” 钟离习惯性地抬手要拍在方酋肩头，手伸在半空她又收了回来，抬掌遮着倾泻的晨光，说：“今日我值休，看来你也没得睡了，直接去镇抚司衙门吧。”
“时间还早，”方酋立直了身，俊逸的脸在光缕下干净爽朗，他看着钟离，说：“二哥，我送你回家。”
钟离还未开口，方酋又从兜里掏出个木雕的小玩意，笑着说：“主要是去给那俩娃送礼物。”
深巷的墙缝里挤着青苔，几家院落里爬出绿藤懒洋洋地坠在墙头，钟离走在前头，身侧的手忽然被拽住了，她迟疑地回首。
方酋面颊渗着点绯红，像是醉的，又像是别的。
他看着钟离，过了少顷才说：“以后晋王再找你麻烦，别一个人扛着。大哥他有顾虑，我没有，我孤家寡人一个，” 他顿了顿，不自觉地去摸颈间的挂坠，说：“就你最重要。”
钟离在藤蔓的阴影下晃了片刻神，方酋的眼神里有种纯粹的炽烈，她忍不住抬指去挡。
方酋小指勾上了钟离遮在他眼前手，情不自禁地笑道：“这是做什么？二哥…”
这声“二哥”喊得若有似无，轻飘飘地浮在空气中，浮在钟离的指间，她被方酋勾住的手突兀地晒在日光下，连藕白的腕也滑出一截露在袖外。
方酋看着她，又延着她的手腕看下去。
她急促地收回了手，倏忽被一种不明所以的慌措所捕获，她稍稍偏头，那斜落的青藤蹭过她面颊，露水让她微感潮湿，“真是喝糊涂了，青天白日里还在耍酒疯。”
方酋面上含笑，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巷子那头立着个熟悉的人影。
茹云在清晨的凉风里鬓发轻扬，她招着手轻喊了声：“白米粥正在灶上熬着呢！就要出锅了，阿离哥，方酋哥，赶紧地来！”
热气熏蒸的白米粥外加一碟子银丝小卷，常善平日最爱吃的，今日他却只喝了半碗粥，就搁了碗。
钟离晲了他眼，没说话。
方酋倒是吃得香，他就着米粥咽了小卷说：“二哥，秦世子那边有麻烦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解决。”
茹云见钟离吃得实在少，便往钟离碗里夹了个小卷，又垂着首帮方酋也添了一个。
方酋看着茹云笑了笑，说：“二哥，你们家这俩娃一个比一个懂事。”
“装什么大人！”常善忽然搁了筷子，眼神委屈地在钟离和方酋之间游移，他擤了擤酸涩的鼻，霍然起身，对方酋说：“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阿离我来保护就可以，不用你插手！”
方酋“哟”了一声，笑得豁然开朗，他伸手过去揉乱了常善的发，说：“这小子有点男子汉的味了！”他原本只把常善和茹云当小娃娃看待，现下倒仔细打量起来，茹云被瞧得颊边熏红，头都埋进了碗里。
方酋微微侧脸，目光仍在常善身上，话却是对钟离说的，“二哥，要不改明儿我帮这小子寻个差事，他岁数也差不多了，又有武艺傍身，早点出去历练历练也好，练就一身本事出来，日后讨媳妇也有底气！”
“你——” 方酋顿了顿脚，恼羞成怒地望着方酋，说：“你再胡说！我，我不讨媳妇！你，阿离，你们——” 他倏地红了眼，跌撞地朝里屋跑去，连竹椅都被掀翻在地。
钟离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她按住了要去追人的方酋，说：“惯坏了，多愁善感得很，让他哭会儿就好了。”
茹云扶起竹椅，替方酋添了碗粥，方酋接碗的时候无意触到了她的尾指，她慌措地转过脸去，心慌意乱地说：“我去瞧瞧常善，他哭的时候得有人哄着。”
“这俩娃，” 方酋点着筷子哑然失笑地看着钟离：“二哥，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钟离咽了米粥，将碗搁下，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