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礼重有加的,不但很客气地给她道了谢,还亲自安排人手接她回去。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切,林隐并不想接受,却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迅速调整了情绪后只向她遥遥一敬:
“谢太太关切,我如今一切都好,只是在西街住惯了,又怕来日仲文回来一时寻不着我难免心急,孟府,我就先不去了。”
考虑到这人自来多疑又强势,林隐思量片刻又补充道:“太太放心,我既说了要在这等着仲文回来,就一定会等他回来,如今风大,太太还是早些回府保养身子才好。”
翟青寒自知不占理,也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俩人的关系还不至于一跃就到了母慈子孝的地步,所以也不好再强压,叮嘱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悻悻回了去。
知道如今林隐众人对自己多少都有些防备和反感,那几天翟青寒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撤了西街的暗卫,又以家长的身份着人给他们送了些御寒的衣物和碳火。
所幸那头也没有抗拒她到这个程度,她送去的东西终究还是收了。
都收了她的东西,也勉强算是赎了几分她从前犯下的罪孽吧,翟青寒心里拂过几许悸动,却也懂得克制着没去打扰他们。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冷风一过,很快迎来苏州的第一场大雪。
望着满地皑皑,翟青寒不免忧心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侄儿,也不知道这样冷的天气,他穿得够不够吃得好不好,沙场刀剑无眼,他能否躲得过,身边有没有一个可信可靠的人。
想着想着,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慌,慌到呼吸阻塞,言语不能。
当天夜里,北疆就入了她的梦,她看到鲜血染透皑皑白雪,血水蔓延着满地狼烟,瘴气笼罩的沼泽下横尸遍野,她就在那片狼藉之中发了疯地找他,可不论怎么找怎么看,她始终没找到仲文,
身随步转之间,她恍然一下踏空,岂料心里还未平复,下一刻竟又自榻上惊醒:“仲文——”
下人闻声赶来的时候,她正直挺挺地坐在帐内,映着灯火倒映,心口起伏得厉害。
但很快她又将情绪收起,轻声示意下人出去。
众人倒也不觉得奇怪,在她们眼里,这位主子脾性处事之间丝毫不亚于先太太,一个女人能操持这这么大的家业,又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等室外的动静冷静下来,她就起身打开了一扇暗格,暗格之内,赫然是一尊香火鼎盛的观音像。
她熟练地添上香火,而后堪堪跪下,虔诚万分:
“我自知此生作恶多端,不求功德不辨清白,只求菩萨慈悲,佑我儿仲文平安回来……”
那一晚,她一遍遍默念梵经,又一遍遍磕头:“求菩萨慈悲,佑我儿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