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痴心妄想。
看她这般神情,江景熙叹了口气:“念冉, 你该明白,朝中那......”
“陛下放心。”她突然打断他,笑了笑,“臣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浑浑噩噩出了宫,不知不觉便到了虞河边。
她正对着河水发呆,身旁突然多出一人。
白衣胜雪,温润如玉,怀抱一张桐木琴,是那晚见过的陈子璎。
他微微一笑:“姑娘可要听琴? ”
风过水面,拂起长发,模糊了视线。
两个月后,白念冉上奏请求下嫁布衣陈子璎,一并呈上的,有那块足以令君王忌惮的虎符。
满朝哗然,而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却只沉默了瞬,便准了奏请。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叱咤疆场的女将军终于卸下戎装,甘为良人洗手做羹汤。
街头巷尾开始流传白念冉与陈子璎的这段风花雪月,故事编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纷呈。
偏有那不识趣的,非要揣测一番, 说这一桩婚乃是陛下为收回兵权有意而为之,狡兔死走狗烹,古来如是。
好在江景熙很快就扇了他们的脸。
八月中,圣旨下,白念冉从宫内出嫁,出嫁事宜以公主之礼操办,并赐封地青州,世代承袭。
一时之间,祖坟冒青烟的陈子璎成了无数人欣羡的对象。
朝中那些顽固迂腐的老大臣立马不乐意了,纷纷上表此举有违祖宗礼法。
见江景熙一意孤行,他们于是又集体请到了老太傅周宇府中———先前弹劾白念冉祸乱朝纲,萧长意不予理会,最后就是请的周宇出面。
谁知这一回,周宇却只是叹了口气:“陛下能退到这一步已属不易,诸位适可而止吧。”
老大臣们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却也别无他法,只得作罢。
白念冉出嫁那日,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宫人们正在替新娘子上妆,江景熙突然跨入,挥退了众人。
白念冉死死抠住妆台,指骨泛白。
江景熙伸手按住她,取过台上的胭脂,替她继续未完的妆。
细细描画过的清丽眉眼,桃花染上面颊,口脂点落双唇,依稀像是那年初遇惊鸿瞥的模样。
有多少年没见过那样肆意张扬的笑容了?
他收回顿在她嘴边的手,轻声叮嘱:“此去山高水远,多加珍重。若有人敢让你受委屈,尽管回来。”
他将一个小盒子塞到她的手中,“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你收好。”
白念冉微微仰头,看着他,眼圈红透。
他却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她忽然直唤他的名字:“江景熙。”
“你既然已经做出决断,就不要再给我希望。”
他一滞,任由她缓步出殿,渐行渐远,始终不曾回头。
上了嫁车,白念冉才将手里紧紧拽着的小盒子打开一细绸布上躺着半块虎符。
车角流苏轻晃,她在满目喜庆中愣怔地落下泪来。
一晃十年。
十年间,海晏河清,天下皆道当今天子勤政爱民,是位百年难遇的明君。
十年间,白念冉安居青州,未再踏入都城步, 旧人旧物随时光皆已恍惚。
大抵是觉得她早年行军作战伤了身子,所以婚后她一直无所出,陈老夫人渐渐有些不满。
陈子瓔也颇有怨言,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圆房。
她本就不善处理内宅之事,同陈子璎吵了两回,干脆单枪匹马跑去偏远的山头剿匪。
当初离宫时,江景熙曾说“若受了委屈便回去”。
可她哪里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