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在他温暖的怀里,她说是的。
理发师又睡了,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他的身体紧贴着她。
外祖母就象一把上了膛的机关枪,只要有人稍稍抠动扳机,尖锐而刻薄的咒骂便象子弹一样飞涌而出。寥寥孱孱的站在门外,她听见那些子弹愤怒的射向阁楼,最终被一扇铁门挡落。她惧怕外祖母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她的父亲同样惧怕。她想象父亲在门的另一侧躲避着鹰眼的逼视,父亲一定藏在阁楼。在这套不足100平方米的屋子里,阁楼对于外祖母来说是唯一不敢闯入的禁地(外祖母曾在狂怒之下将父亲从马桶上拽了下来),外祖母说阁楼里住满了幽灵,外祖母惧怕阁楼就象父亲与寥寥惧怕她的眼睛一样。父亲似乎是个哑巴胎,寥寥打记事起就从未听他说过一句完整话,他总是将声音咽在喉咙深处含糊不清。外祖母厌恶父亲是个哑巴胎,父亲的沉默常使他的岳母暴跳如雷。寥寥就在外祖母不断的咒骂声与父亲常久的沉默中渐渐长大。
寥寥站在门外浮想联翩,外祖母的鹰眼能看穿一切,寥寥害怕自己已不是处女的事实被外祖母识破。寥寥没有母亲,寥寥跟外祖母与父亲一起生活。外祖母在寥寥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寥寥女人在婚前要懂得自爱,要懂得自守。所以你可以想象外祖母知情后的暴跳如雷。寥寥将外祖母的教条谨记在心,她象遵从法律一样坚守着外祖母的教条。但是寥寥最终还是屈服于内心的诱惑,她在这个冬天与她固守了多年的教条彻底告别。
寥寥嗅到全身弥漫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体香,那是理发师身上浓厚的古龙水味道。香味残留在她身上久而不散,香味似乎透过她的皮肤沁入她的肉体,香味跟随着她,依附着她。还有理发师在她脸上遗留的吻痕。寥寥感到理发师在自己身上刻了一个清晰的形象,她看见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画下了理发师的像。一种迷离式的恐惧让寥寥狂躁不安,她徘徊于门前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按门铃或是敲门或是用钥匙开门,她不知道进门的时候应该先迈左脚或是右脚。她站在门外思考了很久,她在得出一套设想起来衔接很自然的流程后举起了右手,她把食指放在门铃上,她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根本无法按动门铃。
凝结已久的空气终于被搅碎。伴随着苍老而又愤怒的开门声,外祖母犀利的鹰眼像闪电一样出现在寥寥面前,鹰眼的深处似乎有一团火正在燃烧,鹰眼的主人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寥寥支吾着进了门,在鹰眼的注目下她宛若一只老鼠匆匆溜进了浴室。哗哗的水流声很快就将外祖母的满腹牢骚淹没,浴室里顿时雾气蒸腾。在深白色的浓雾里寥寥疲惫的坠入浴缸,她感到自己像一根被砍伐的孤木在水中迷茫的飘浮。她用心清洗着自己每一寸肌肤,欲将理发师的影子洗净。
总有一些事情我们无法按照常理来解释,比如你也许会在空中看到一些奇异的发光物体。聪明的人类不断探索着这些怪物的奥妙,但是至今仍然无人知晓这些怪物的秘密,于是我们将一个充满想像力的名字赋予它——不明飞行物。就像人类的智慧不足以解释位于空中的发光物体一样,寥寥的智慧无法解释为什么一群蚊子能够存活于这个阴冷的深秋,这些渺小的不明飞行物在午夜惊搅着寥寥的睡眠,寥寥不能安睡,她点亮房间里所有的灯以寻找不明飞行物的踪迹,结果一无所获。不明飞行物仍然唱着它们快乐的歌谣。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象在互相表露爱慕,又象是交配时发出的爱的哼哼。寥寥在惨白色的灯光里感到一种近乎透明的忧伤,这忧伤中潜藏着一个古老的隐喻,她的思绪一路狂奔追溯到隐喻的源头,她看到了家族的历史象繁花一样在她面前灿烂的绽放。
一股木头的清香夹杂着男人的汗臭将空气中弥漫的浓厚灯油味道快速的向前推进,她看到一只巨大的手,手腕被藏青色的衣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