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照在暖阁里架起个小锅子，请了长平昭仁、三四皇子一同前来“咕嘟咕嘟”煮火锅吃。
本来也请了太子，可他忙得很，没来，还特意遣了小宦官前来恭恭敬敬说明因果，致了歉。
外头下着冷雨。
屋内暖烘烘的。
五个人举着筷子，争先恐后地往锅子里捞。
桌上有两只锅子。
一只是精致的葵瓣银锅，里头翻滚着清亮的菌菇锅底。
另一只稍大些，是只云纹银锅子，里头红汤翻滚，煮着辣锅。
旁边，一张描金檀木盘里，规规整整地盛着各类爽脆小青菜；冬笋、春笋、新发的豆芽、水灵灵的小黄瓜……
另一张描金檀木盘里，是各类被片得薄薄的肉片。
猪肉、羊肉、野鸡肉、鹿肉、龟肉……
另还有两只青瓷大碗，一只放着刚抻好的面条；一只装着汆好的鱼丸肉丸。
一个水晶壶被后头服侍的宫女捧着，里头灌满了新鲜打出来的甘蔗汁。
甘蔗汁尽管被细筛子密密筛了几道，却还是有些浑浊。
可喝下去，便是满口的清腻甜香。
原清照不爱喝，可皇子公主都还是小孩儿。
哪儿有小孩不爱喝果汁的？
昭仁大声喊：“肉，肉！四哥你别吃我的肉！”
四皇子却往自个儿碟里可劲儿捞。
急得昭仁嘟着嘴，都快哭出来。
长平轻轻打了四皇子一下，“你是兄长，别欺负昭仁。”
四皇子嘴里塞得鼓鼓的，嘻嘻笑。
昭仁不依，“四哥你欺负昭仁！你爱吃辣锅，偏抢昭仁的菌锅吃！清照姐姐你给昭仁评评理！”
原清照却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伸手，也往自个儿碗里捞了一筷子鹿肉片。
从前没那个口福，竟从来不知道鹿肉竟这么好吃！
与猪肉不同，也与羊肉不同，虽口味介于“腥”与“膻”之间，极其鲜美可口。
这时，外头传来声音。
“谁敢欺负朕的昭仁啊？”
屋内一静。
昭仁眼睛亮起来，撑着绣墩下了地，扑进崇祯的怀里。
其他人要行礼，崇祯摆手。
“是朕不请自来，扰了你们兴致。”
说完又摸了摸四皇子的头，环视屋内。
原清照放下筷子，坐在绣墩上没起身。
崇祯对她说：“小司命你先吃，朕过去皇后那头，待吃完，朕再过来见你。”
————
半个多时辰后。
崇祯从坤宁宫匆匆离开。
连轿辇也不坐了，径直闯入雨幕，任凭雨水浇湿他身上的龙袍。
太监宫女坠在他身后，满脸焦急地赶。
今儿轮班的大太监姓曹名万，按理说他应该劝诫皇帝保重身体、乘坐轿辇。
可一对上皇帝那忿火中烧的眼，他嘴里的劝诫便再不敢说出口。
回到乾清宫，崇祯闯进去。
殿外垂着的竹帘猛地打在红柱上，发出清脆一响。
接着，乾清宫便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声音一刻不停，每一下都好似砸在人心头。
殿里殿外侍候的宫人，全都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不知过了多久，碎裂声终于消停下去。
崇祯失了所有力气，倒在宝座上，发丝凌乱、喘着粗气。
曹万膝行到他身边，眼眶发红道：“皇爷，咱先换衣裳，这湿的在身上捂久了，会捂出好歹的！”
“滚！”
崇祯一脚蹬在他心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