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登岸时,忽听得檐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嚷之声,贾瑁一看,约莫二三十人,皆系衣帽周全之辈,正中一人戴金冠着锦袍,甚是体面,竟然是薛蟾!
薛蟾喘着气喊道:“雪雁!”
话音一落,刚骂过贾瑁的小丫鬟便从小窗探出头来,并呼应道:“爷,您总算回来了,快上来看看吧,姑娘她……”
贾瑁听了,了然地点了点头,“雪雁”一出,船上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雪雁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薛蟾的疑惑之声打断,“咦?贾瑁?你怎么在这里?”
贾瑁半真半假地道:“我、我正为姊妹守灵,隔壁突发大火,火势太过汹涌,便跑了出来,不曾想跑到了这里……”
薛蟾看了看画舫,低声道:“你似乎并不知道今夜的大火系何人所放啊。”
贾瑁笑道:“我前半夜在守灵,后半夜在、在避火,当然不知道大火系何人所放!”
薛蟾打量了他良久,忽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李大人竟然没有把计划告诉你。”
贾瑁一惊,忙问:“什么计划?”
薛蟾一愣,因笑道:“罢,谁让我们是老乡呢?我便不瞒你了。是这样的,今夜,李大人和我恩师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计划,要彻底解决涉及禁教风波的一连串破事儿。”
“你看到的大火,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说着又笑了,一脸耐人寻味,“还有,你绝对想不到最后抓捕到的幕后黑手是谁。”
李卫在做每一个决定前,必会和他的一众幕僚商议,贾瑁对所谓的计划一无所知。李卫为什么略过他这位颇受重视的幕僚,直接定计?高阔论、张梁等人知不知情?
再联想守灵时遇到的杀手,出来后步步紧逼着他的士兵,这一切既像一张大网般将一系列人团团包围;又像一片迷雾般氤氲起伏,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上元教堂械斗、莫名其妙结案的修女大案、不清不楚的盐商、鸡鸣狗盗的西夷教士……无数片段如放电影般在脑海中下马看花地闪过,贾瑁眼睛一亮,两个字脱口而出:“曹绥!”
薛蟾大感惊讶,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他?看似合情合理,却有些说不通啊,”贾瑁蹙眉自言自语着,猛然说道:“我明白了!曹绥,只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替罪羊罢了!”
薛蟾不解,忙问:“你明白什么了?‘替罪羊’又从何说起?”
贾瑁不答,倚着河岸的栅栏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李卫,林如海,你们两位‘好官’,将堂堂参将玩弄于股掌之间,再次刷新了我对地主阶级的认知……”
薛蟾忙捂住他的嘴巴,左右一扫,惊疑不定地斥道:“贾瑁,你疯了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胡涂话!”
就在这时,雪雁下了船,袁方、庞亮赶忙招呼家仆们退避,继而低头垂手,规规矩矩地站在薛蟾身后。
雪雁的眼角尚有泪痕,她先朝着贾瑁冷哼一声,后向薛蟾道:“爷,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姑娘她被人欺负了,到现在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怎么哄也哄不住,您快进去看看吧……”
说着指向贾瑁,语气半讽半骂,“呶,就是这个不要脸儿的,没想到爷认识他!”
雪雁说完,心里也是发怵。当着爷的面儿骂爷的朋友不要脸儿,爷会不会向她发火呢?
薛蟾初时大惊失色,他只离开了两个时辰,就有人欺负上门,这还了得?当听到欺负他师妹的人是老乡时,一时间不敢相信。
宝钗、宝琴和他同姓,难以结合,是以他有意地把两人介绍给老乡,如果老乡真是个上进的,成全也未有何妨;以后,老乡也可以把和他同姓的三春给介绍过来,互相成全,好事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