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川不以为意地低头整理着鞭子,道:”不过是瞧不惯那些贵族老爷的嘴脸,这小丫头又十分识趣,姿色也是上等的,本将军自然要关心了。“他说完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道:”你就别胡思乱想的,走吧。“说完便一扥缰绳,牵马转身向前走去。
“是。”齐副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疑惑。
程念川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的。
自幼出身将门,是个“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家庭背景。这样的人,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对待部下也一视同仁。他心气极高,是个目下无尘之人。便是勒托尉辽站在他面前,他也决不会奉承一句。 西陵卫的官场上,愿意走近些的,也就是杜镜了。人家好歹是大名鼎鼎大理寺少卿升任,又是满腹经纶的状元郎,彼此倒是脾气相投。
娶的正妻,也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女子。这样的人,若是安守一隅,便可过的无忧无虑,潇洒自在。
可是,只有跟了他多年的人才能知道,程念川的内心里,并不满足于现状。
他的不满足于现状,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担着的责任,内心真正渴望的却一直压抑着。这样的人,迟早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的。
程念川的马在前方慢悠悠地跑着,他冲身后的齐副官招了招手。
齐副官双腿一夹马肚,跑到他身边,道:”将军。“
”去告诉杜镜五姑娘……“程念川说到这时话音止住,他定睛望着远处城墙上的三个身影,淡然一笑道:”不必了。“
“嗯?”齐副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讶然道:“是节度大人?”
程念川勒停马匹,淡然一笑道:“这个清辞可真是厉害。”他可没告诉杜镜,纳兰朝禧提出今晚要出城。不过以他的智商,想不到才更会奇怪。
“将军要去打招呼吗?”齐副官见他止步不前,问道。
程念川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算了,回府。”说完调转马头,从另一侧打马回程府。
程府与神义军几乎是挨着,两处府衙的外观颜色都十分的庄严肃穆,与都护府倒是有些相似。不像土司府那般奢华。两侧守职的将士身穿铠甲,兵器在月光下显得锃亮。
这是程念川自幼便生活的地方,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一切。
翻身下马,将马鞭和马匹丢给迎上前来的小厮,大步流星地往府里行去。
沿途的小厮丫鬟们见到纷纷行礼避让。程念川走到主屋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衣服,侧目问管家:“阿爹休息了吗?”
“尚未,将军请。”程管家恭敬地忙给他掀开棉门帘,笑着提醒道:“老将军下午还念叨您最近几日忙的神龙不见首尾,也不知道忙什么呢。稍后定要问将军了。”
程念川笑了笑道:“嗯,多谢管家。我知道了。”说完便走了进去。
程管家是看着程念川从婴儿长到现在,他几乎每次成长的关键都很清楚。
程念川走进暖阁,见程老将军穿着家常服在灯下练习书法,他上前抱拳行礼道:“给阿爹请安。”
程老将军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写字道:“怎么,总算舍得回来了。”
程念川一本正经地道:“是,儿子这几日在训练士兵的耐寒事项,所以有些忙。”
程老将军如今也才五十多岁,不过是因为早年抵抗边境外族袭扰时受了重伤,由于身体原因便提早地让位给了儿子程念川。这么多年来,他在程府深居简出,时间一久,西陵卫的人便将他渐渐地忘在了脑后。他的眉目与程念川有些相似,美髯乌发,直挺的腰背依稀有当年的英姿。
他哼笑了一声,放下了笔,坐下来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念川道:“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