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洌心中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在这一刻瞬间释然,他敛眉微笑,道:“你能坦然对我说出这些话,我心里反而非常高兴。阿禧,我尊重你作为你一家之主的身份和尊严,也尊重你的作为。不过,若是你能多给我们些信任,至少在往返蜀中的这段路上,你我大可放心将后背交付给对方,否则,我不确定我在动手的时候误伤了你。“他说着,抬眸目光有神地看着纳兰朝禧道:”相信我,在整个西陵卫,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你们纳兰府过的好好的。“
纳兰朝禧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有些恍惚。叶堂前日给纳兰朝禧提到姚然后,她便开始留意那个跟在唐洌身边的人,年轻英俊的小伙儿眼里却死气沉沉,仿佛早已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沉默寡言地站在唐洌身后,很容易让人忽略。
可是,能让叶堂都提防的人,说明他们至少在某种特质上是一致的,也许是气味,也许是形影动作,再活着是拔剑的姿势。叶堂作为辛若府中的影卫,也许对同类有辨别的能力。
所以纳兰朝禧才会开始主动和姚然说话。唐洌这番话,说的既隐晦又不算多隐晦。
纳兰朝禧从容自若地微笑道:“多谢九哥能体谅阿禧的难处。”
唐洌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情愫,语气中带着些许道:“其实,若是你需要,我大可通过昌和商号帮……”
纳兰朝禧抬手止住,果断地道:“不必,九哥,昌和商号和潮格商号因利而合,本是取长补短之事。若昌和商号帮潮格商号,那又有什么必要绑在一起呢?我母亲曾说,吃人最短,拿人手短。“她说着,抬眸看着他,眼里带着毫不隐藏的野心,道:”何况,我更喜欢跟九哥平起平坐的感觉。”
唐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涌上心头,忽然灿然一笑,整个人仿佛天神一般,就连夜明珠都黯然失色,“好。平起平坐。那就平起平坐吧。从今往后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不过呢,若你认为对我保留些信任可以让自己过的安心,那么就保留着吧。若真有一天,你我都因不得已而发生争执、矛盾,你可以不用太伤怀。“
纳兰朝禧不会天真的以为天下的生意只有合而不会分。因此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坦荡地道:“希望如此。”
—— 姚然一身黑色油布雨衣,头戴防雨斗笠,用剑戳着每个桩子,遇到有些松动的,便上去踩一脚,带着内力运下去,便不可能再松动。
但是,一个帐篷很快就能巡视完毕。他便像幽灵一样站在帐篷外,望着雨幕发呆。天地一片冰寒,哗哗的雨幕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帐篷像是一个个着火的小馒头一样,昏黄的光晕也让人在寒冷中感到一丝温暖。偶尔会有四五个马脚子结伴巡逻。他们胳膊挽着胳膊艰难地前行,才能避免被风雨吹倒。
他不知道苏特此刻在哪儿藏着,但他知道他肯定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帐篷里。别看那小子偶尔做事一板一眼的,可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姚然忽然眼神如鹰隼般一肃,腾身掠起,仿佛一支利箭般穿破雨幕几个起落便跃上帐篷顶端。他微微弓着身子做出随时攻击的姿势,玄光剑一半已出鞘。
他浑身警惕,目光如炬地环视着雨幕,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微弱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十分地沉稳。而他的呼吸却有些微喘,可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暴露。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气。在这一刻双方都是高手过招,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时,附近两个帐篷内忽然掠出两个黑影,跃上帐篷顶端,图鲁和苏特的身影、气息,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三个人闪展腾挪间,已将纳兰朝禧的帐篷护在了中间。
唐洌婆娑着拇指上的翡色扳指,忽然一顿,神色凌然地盯着帐篷门帘。
纳兰朝禧一怔,疑惑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