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古是地道的西陵蒙古族，身躯轩昂，相貌堂堂，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然能看到一双眼睛如寒星一般，那是有经历的一双眼睛。
若不是病怏怏的瘫坐在地上，还真看不出虚弱来。
海日古在经历了生离死别，千难万险后，在纳兰朝禧温暖如阳的眼神下，总觉得此刻的自己实在是污了她的眼睛，让他自惭形秽。
“是。我是海日古。”
纳兰朝禧点点头，担忧地在他腿上看了一眼，受伤的那条腿上胡乱地绑着几根木棍，问：
“你的腿……”
海日古忍着想要将腿藏起来的冲动道，指着膝盖处道：
“这里折了。”
纳兰朝禧秀眉一蹙，问：
“你们马帮不是应该有随行大夫吗？
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处理呢？”
她话落转而对管家吩咐道：
“先给海日古叔叔找个熟知接骨的大夫来吧。”
穆扎与海日古本就关系要好，看他走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大马锅头，回来却成了这般模样，怎么能不难受，他答应着赶紧去吩咐下人。
海日古感激地道：“多谢姑娘。”
纳兰朝禧轻叹一声，问：
“你们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绰氏、拓特氏等人将目光纷纷投向他，压着哭声。
海日古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双目顿时赤红，哑声道：
“姑娘，可知，咱们茶马路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险道不寻仇。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每个走在茶马路上的马帮便是冤家，但走通的茶马路就那么多条。
险道不寻仇的意思就是说，当在道路狭窄的时候，两支马帮相对而行时，人数的多的要让人数少的先过，即便双方是仇人，也要在这一刻遵循这条规矩。
这马帮的道义。”
他说到这时，言语顿了顿，双眸闪烁着愤恨的光，
“那天，在昌都地界的一处峡谷桥上，我们遇到了一支马帮。
那支马帮人数不多，马脚子大约五十人左右，马匹驮的东西也不多。
三老爷便决定，让他们先过。
我们也都没多想，就大方地让他们过去了。
他们过桥后，我们便过桥。
前面五六个人都顺利过了桥，可三老爷……他……”
“他怎么样？你快说啊！”
绰氏焦急地瞪着他呵斥。
纳兰朝禧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她们一个劲儿的在哭，是连情况也没问清楚，就哭的天崩地裂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看了看刚才哭的最响的绰氏、拓特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挥了挥手，示意南荻将一碗热奶茶递给海日古。
海日古接过奶茶一口气便喝了个精光，他抬手抹了一把嘴，仿佛才找回了回忆的力气道：
“三老爷的马走到桥中央时，突发起疯来。
那桥太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拉一匹马通过，三老爷前后的两个马脚子帮不上，我站在对尾更是鞭长莫及。
三老爷便连人带马地掉下桥，被水流冲走了。”
他说到这时，声音哽咽了。
“我们急忙派人沿着河去找，可……一路没有收获……”
他话音落后，整个人颓丧至极。
内心的愧疚和痛苦已经让，曾经叱咤西陵卫的海日古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纳兰朝禧思忖片刻，沉声问：
“那队马帮……就是先过桥的马帮是哪支马帮，可还记得？”
海日古愤然抬头：“说来奇怪。
我们后来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