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宴那句“今天晚上二更时,到月门处等我”在心里萦绕不去,让她做什么都无法专注。
索性丢掉手中的笔,问梅染道:“我在家原来最喜欢做什么来着?竟是有些不记得了。”
梅染在心头偷笑,大姑娘果然和陆家小少爷情投意合,只短短见了一面,便什么都给忘了。
“回大姑娘的话,平日您若是得了闲,最爱抚琴。先生曾盛赞大姑娘,在琴之一道上,天赋过人。”
“哦?”她吩咐梅染,“替我把琴拿上来。”
听梅染这么一说,夏兰溪心里便有了数。
在《大景天子》里舒羽砚只是一个配角,描写她的笔墨都和谢安澜有关,半点没有提到她自己的兴趣和喜好。
眼下大局已定,她是时候想想带什么样的技能回去了。
既然舒羽砚在抚琴上有天赋,那在剩下的时间里,她不妨多加练习,或许可以做到。
很快,梅染就布置好琴室,点燃一炷香。
在青烟袅袅之下,古琴如同一张穿越时空来到眼前的艺术品,泛着青幽的光泽,等待人将它奏响。
夏兰溪缓步上前,不用回忆,身体自然而然坐在琴案前,如同抚过千万次一般优雅娴熟。
纤指微扬,一串悦耳的琴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从未接触过音乐的她,彻底沉醉在悠远动听的古琴声中。
琴声轻盈又欢快,仿佛是舒羽砚本人,将她此刻欢愉的心情,通过琴声传递给夏兰溪。
分明是自己在弹琴,却又不是自己。
在音乐声中,夏兰溪好似一分为二,从上帝视角般看着自己。
既是演奏者,又是旁观的第三者。
一曲奏完,梅染递上温热的手巾替她热敷,道:“大姑娘许久未弹,没想到更精进了!”
往日小姐跟着先生学习弹奏时,她都在身边伺候着。
虽不懂得弹,却懂得听懂得分辨。
自泉台寺之后,再也未曾听见大姑娘弹过琴,还以为定然会生涩许多,没想到竟是更好听了。
光是姿态,也极为赏心悦目。
夏兰溪笑了起来,并没有说话。
比起在《真假千金》里的芭蕾舞,在刚刚的演奏上,她丝毫没有出力,又怎敢居功?
天色慢慢暗下来,给院子里的花木笼上一层昏黄的光影。
丫鬟提着食盒进来,蹲身施礼后说:“大姑娘,夫人说今儿事情忙,就不必过去请安了。嘱姑娘早些用了晚饭,好早些歇着。”
夏兰溪应了,梅染将饭菜一一取出来,伺候着她用了饭后,又去院子里略散了散步。
泡了个热水澡,原本以为被抛到脑后的事情,又猛然浮现出来。
二更天,月门。
光是想一想,夏兰溪就脸红心跳,又雀跃万分。
看着梅染在侧榻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妆台前拿出一盒玫瑰香露细细地抹在手背和脖颈处。
一边抹,一边又暗笑自己从来没谈过恋爱,一点点小事就如此激动。
香味馥郁,她罩了一条海棠花枝长裙,再拢上厚实的灰鼠毛披风,悄悄出了门,朝着月门走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没有夏夜的虫鸣唧唧,只有孤清的月色冷冷地洒向大地,替园中万物都镀上一层银辉。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一般,在夜色中翩然出没。
还未曾走到月门,就被一双手箍住细腰。
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她被陆宴带到了屋顶之上。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她已经不再感到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