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里洋场。
外国人开办的纱厂里,秦长天正将成捆棉纱扛到驶来的卡车上。
一捆棉纱堆得小山一样,至少不会少于五百斤。
别人都是用杠子抬,有时候,甚至四个人才能抬一捆,且抬完之后,要坐地喘息,歇上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抬。
秦长天却不用,他天生一副好身板,还有大得吓人的力气。
秦长天扛完棉纱,准备下工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他。
是阿香,在身后腼腼腆腆地看着自己。
“天哥,今天你能,送我回寝室吗?”阿香搓着手,十分不好意思。
阿香今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上海滩洋场的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十分曼妙:素雅的小皮鞋,修长的双腿,胸前与年岁不太相称的傲人凸起,自脖颈以上,白如腻脂。
生于海边的渔家妹阿香,却有着比江南省十里洋场各色贵妇、名媛更完美的胚子。
虽然不施粉黛,仍有倾城之姿。
秦长天憨憨一笑,说:“好呀,香妹子,不过你得等我扛完这袋棉纱……”
秦长天扛着棉纱,吹着口哨,将棉纱轻松地放在车上。
“走吧!”秦长天换下工作服回来时,却看见阿香曼妙的,轮廓完美的大眼睛满含热泪。
阿香不由分说挽住了秦长天的胳膊,秦长天憨笑着说:“香妹子,这,不大好吧。”
秦长天被阿香搀着,在无数妒忌眼神中自如地穿行。
“好一块羊肉,落到狗嘴里了!”
“他娘的,冰美人思凡了!”
面对周围的单身汉子传来的不敬声音,秦长天只是鼻子里一声冷哼,阿香则红着脸,但胳膊依旧很坚决地挎着秦长天。
出了纱厂,通向阿香寝室的电车到了,阿香却没上车,反而看着秦长天,说:“天哥,听说您母亲眼睛不好,我能去你家看看她老人家吗?”
说完,阿香跑到路边,买了些水果、饴糖等物。
十里洋场,不是穷人的乐土,这些不起眼的小礼物,几乎花去了阿香一个月的工钱。
秦长天暗暗打主意,要把这钱一分不少地还给阿香。
两人就一路溜达着,到了秦长天家的屋子。
秦长天的母亲在外替人缝补衣物赚钱,尚未回家。
正当秦长天点燃烛火,不好意思地请阿香将就坐时,阿香哭得梨花带雨:“天哥,那,那纱厂老板说了,今天要带我去会见一个客户……”
她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在十里洋场,阿香这种无权无势的女孩,长得又惹眼,所谓“见客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听说,那个厂子里,稍有姿色的女工,都曾被老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请”到租界的小别墅去,开过“party”。
而租界内,住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人。
有好几个跟阿香不错的女工,从老板的小别墅回来之后就精神失常了,也有回来之后遍体鳞伤,被老板丢出寝室,不治身亡的。只有一个女工,回来之后对工作再也提不起兴致,最后去了鳄鱼江对岸的“大上海夜总会”,成了一名舞女,供人玩乐……
秦长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咬着牙,看向右腕上的手镯,那镯子正发出异响。
秦长天抓住阿香的手,说:“不行,那是个地狱,我不让你去。”
阿香含泪说道:“天哥,咱们无权无势,生活在这世道,只能任人摆布。如果我不去,他们,他们就要烧掉我家的渔船,把我爸和妹妹一起烧死……”
秦长天攥紧拳头,说:“我们可以把伯父和妹妹接到我家来,虽然地方比较挤,但是可以凑合着住下。我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