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翼又和王羲之客套了几句,便坐回自己的座位。
“吾兄于三日前出城围猎,至今未归。想必逸少兄已经告诉二位了!”庾翼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言道,“征西将军不在,在下虽暂代军务,但却也不能代吾兄安排子初。只能麻烦陶君暂且先在军中住下,待吾兄回后,再妥善安排,如何?”
庾翼的话已经是非常缓和了,陶旭实在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也只能答应等庾亮回来再作安排。
看陶旭很识相,庾翼也松了口气。他指着案头和身边堆积如小山的文书苦笑道:
“诸君也都看到了,在下这里军务实在繁忙,不瞒各位,广州的邓将军又打了个大胜仗,从蜀汉的手里收回了不少郡县,在下正在撰写公文呢!”
陶旭三人一听脸色为之一变,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庾亮又获得了军功。他竟然还不满足,看来建功立业的心情真是迫不及待了。
“原本逸少兄在这里,就没有在下提笔的资格了。可子初小友初来乍到,在下抽不开身无法招待已经是礼数不周,再让逸少兄淹留此地劳神案牍,便是对子初小友的不敬了!”
庾翼嘴里说的漂亮,其实还是在赶陶旭走。
“逸少兄!”庾翼对王羲之行礼道,“就麻烦兄代在下招待。待晚饭之时,在下再请二位在城中相聚,好好喝上一壶!”
王羲之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一拱手,便带着陶旭走了。
二人一走,庾翼立刻收起了笑容。
“季野,你怎么和他一路来了?”庾翼淡淡的问道,语气全不似之前那么热情。
褚裒和他是表兄弟,对庾家几个兄弟的脾气都了如指掌,他翻着白眼答道:“自然是江上水贼越来越多的关系了!”
没等庾翼回答,褚裒又没好气的接着埋怨起来:“自从(庾亮)元规征调各郡民夫以来,长江两岸的汉、夷各部都纷纷逃亡。他们没了活路,自然只能打家劫舍,打劫过往客商了。”
“这次运来的二十船,大楼船只有三艘,各一百斛粮。其余都是小船,满载不过三十、五十斛粮。这是引单,你自己看吧!”
说完,褚裒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交给庾翼。
庾翼看完脸色更差。
“吾兄三令五申,所定军粮务必如数交齐,否则军法从事!你这少了足足一百斛粮,如何能交得了差!”庾翼把单子往案上一扔,愁眉苦脸的叹气道。
褚裒把手一摊,表示无所谓。
“府库里要是还有一粒粮我没拿出来,你可以现在就可以明正典刑。在下虽死无怨!”
褚裒和庾氏兄弟是表兄弟,他的话庾翼自然是信的。可如果连褚裒都敢带头糊弄事,兄长手下其他的那些大小官员们该怎么管呢?
“唉,这下我也帮不了你了!”庾翼连连叹气,“等兄长回来,你就等着挨骂吧!”
一提起庾亮,褚裒更没好气。
“军中既然都快断粮了,他还有心思出城围猎?”
庾翼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一声,“兄长还有别的事要办,这个你倒不用多心了。”
褚裒见庾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便也不再言语。
***
出了高台,陶旭深深吸了口气。
这二月份的天气虽然冷,但总比土楼高台内浑浊的空气强多了。
王羲之侧眼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是舒服了不少吧?”
“在下常住城中,不在军营。这西山高台倒是少来,倒是子初你将来在武昌从事,恐怕少不了来这高台面见元规啊。”王羲之看着陶旭,一副心疼的表情里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王公见笑了!在下常居建康,是好日子待久了,反而待不惯军营了!”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