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柯随即便瞪了他俩一眼,吓得书办和账房猛地把头一扭,生怕会惹得顾少府不快。
而这场面落到周桢周二郎眼里反而成了顾柯“秉公持正”的表现,他暗想:
“看来这鼎新社,倒也不算手眼通天,估计只是给净莲宗的和尚当‘大净人’代他们做事经营而已。”
尽管鼎新社自去年立社以来名声早已传遍了浙西水上跑船的各路人马,但那时候周桢周二郎还窝在昆山县自家的田庄里跟庄客斗智斗勇。
只有一些琐碎的消息能让他管中窥豹,全然不知鼎新社真正的底细。
浙西地界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也认为:
鼎新社的顾氏东主,不过就是净莲宗这帮特立独行的和尚用来代替自己主持经营产业的净人,目前还算不得是什么大商贾。
净莲宗的宗教背景和当下十分繁荣的寺院经济,的确给顾柯在暗中发展势力给予了很大的方便,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周桢觉得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离去。
顾柯见状便亲热地扶着他,坚持一定要亲自送他出净莲社的大门才肯放手,搞得周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这顾少府未免也太过热情,自己先前那般鲁莽,当真是险些铸成大错!
而顾柯在院门口伫立良久,望着周桢与几名随员越走越远,直到他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浑厚嗓音:
“顾少府!”
“哎,钱大兄叫我什么?”顾柯一听这声音不喜反怒,反问了一句。
那人听到顾柯如此说法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告罪道:
“哎呀,恕罪恕罪,你大兄我差点忘了,顾二弟,顾二弟!今日清明休沐,怎么不在家陪娘子?”
只见来人身高近六尺,魁梧有力,浓眉大眼,只可惜长得实在是丑陋,路上行人见了都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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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杭州临安县的钱镠,小字婆留,与“黑脸猢狲”——徐浦营虞侯杨箕乃是发小,去岁与顾柯相识,冬月时来华亭县与顾杨二人结拜为义兄弟。
此后钱镠往杭州投军不成,便索性来到华亭找自家义弟希望能寻个差事。
顾柯先是安排钱镠与二兄顾博一同潜往萧山的顾氏别业,去会稽山中与义军首领庞文绣交易,用盐换取会稽山中的金银铜等贵金属。
而在顾博与庞文绣最后一次交易完毕后,钱镠也就跟着一同回到了徐浦场。
在徐浦营中,顾柯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差事——那便是加入到二月初新成立的测绘司中任职。
但他的任务相较于徐逸的哨探之责,刘义璟琢磨的庙算之道,则截然不同。
他所统管的,乃是未来将要独立设司,但如今还尚且挂靠在测绘司名下的军令处。
虽然军令处名义上是测绘司的下属,但实际上的人员规模已经超过了测绘司其他下属机构的总和。
因为军令处的责任,便是基于各类兵书和营中老卒的实战经验,总结一套适用于徐浦新营的军令传达体系,同时,还要培养一百名合格的令使——传令兵以供战时所需。
相较于这个时代其他镇军大多依赖“突将”这类拿多份军饷,专门负责先登,陷阵等危险行动的中下级军官来维持军队战斗力的做法。
在徐浦营的各类兵种中,最为顾柯所重视的,反而是令使这样的传令兵,甚至优先将珍贵的马匹配备给令使们使用,而不是给其他军官用作坐骑。
如果说把徐浦新营比作一个活物,那军法司便是骨骼,测绘司未来要承担的便是神经中枢的责任,作训司则是消化系统,后勤司则作为循环系统,而军令处则是遍布全身的神经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