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茂言出必行，没更换官服就直接去了皇宫。
“老臣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怀庆提着毛笔抬眸一看，就猜到庞茂到底都干了什么。
微服去查访，又马上回宫复旨，这事，只怕也不小。
颜怀庆的手抖了一下，一个硕大的红点子在纸上晕开。
放下笔，颜怀庆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准备，片刻后，沉声道：
“庞爱卿平身吧，此次收获看来不小。”
庞茂面色肃然起身，垂眸立在殿中，抱拳回道：
“陛下圣明。老臣奉旨对太仆寺辖下马户的马场内饲养的军马，进行逐地抽检，抽检全程绕开了太仆寺官员，老臣以性命担保，抽检结果绝对公正。”
庞茂先把自作主张的事说出来，又抛出以性命担保，是在要定心丸。
能让一个国字将军要皇帝的承诺，这结果，看来不光是不好，只怕是糟透了。
颜怀庆又默默补了一下已经出现裂痕的心理防线，暗叹一口气。
“爱卿一直忠心耿耿，朕信你，有话直说就是。”
庞茂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但面色没有丝毫和缓。
“谢陛下。此番老臣清早出发，走遍了明启周边的五个马场，发现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颜怀庆皱眉看着如临大敌的庞茂，丝毫不觉得他即将说出来的内容会有意思，但装还是要装一下。
“哦？何事。”
庞茂的霜眉抖了抖，抬眸看向了皇帝，一边指着方位一边道：
“回陛下，在老臣去马场之前，曾设想过，无外乎全部是良马，或者北、西北、西、西南这几处，每个马场都有各自的特殊情况而良莠不齐。可没想到，结果却十分意外。老臣斗胆，可否请陛下降旨，要来太仆寺拟定好的抽检马场名单？”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已经抽检完毕，他又故意没按名单走，还要名单做什么？
满腹疑惑，颜怀庆迟疑着点了头。
“准。来人，去太仆寺取抽检名单。”
没多久，袁敦祥把一本折子呈了上来，颜怀庆示意他递到了庞茂手中。
庞茂看过，心下了然，走上前去打开折子放到了龙案上。
“陛下，太仆寺所抽选的这些马场，距离上的确远近都有，要都去走访抽检完，轻车简从也要几天的时间。老臣走访的五个马场，并非都在这名单上，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此。只要是名单上的马场，老臣的抽检结果，无一例外俱为百里挑一的良马。但其余并不在名单上的马场，抽检结果却截然相反，无一例外俱为老弱病残、瘦骨嶙峋的次等马，连送给农户耕田拉车都勉强，根本无法作为战马征用。”
颜怀庆面黑如炭，庞茂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太仆寺抽调了良马到已经定下的马场，打算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被庞茂出其不意了。
“说下去。”
把颜怀庆暴风雨前的平静看的一清二楚，庞茂也捏了一把汗，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是得硬着头皮捋龙须。
“是。最主要的是，老臣在军中数十年，见过数十万战马，也算略懂相马之道。那些名单上的马场所准备的马匹，据老臣抽检观察，虽的确是良马，却不具备战马的素质。那些马一旦入了战场，只会成为骑兵的累赘，后果不堪设想。”
“太仆寺为大禹最高马政机构，按律，他们该以常盈库中的马价银，向马匹产区为朝廷收购和训练战马，而不仅仅截止于收来良马。老臣怀疑，这些马匹很可能是从其他散户中紧急收来，以应对此次抽检。所以，老臣派了几名斥候去周边一些百姓处打探，发觉事情的确如此。”
“打探得知，在一个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