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似乎耳朵不好使了一样,侧过头,满脸无法相信的问道:
“你……暂时?”
水凝韵大大方方一点头,毫不避讳。
“没错,我暂时,只要韩家上下所有人的命。”
她一丁点也没有服软和退让的态度,而且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水波震惊之余,更是震怒非常。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家上下所有人,包括了你的母亲和你长姐!甚至包括你父亲我!”
这是水波第一次在水凝韵面前失态,只是水凝韵并未感到吃惊。
水波不吃惊才是假的,而且,真正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自己父亲是个精明的人,某种意义上说,算得上秀外慧中,只是他的算计,都用在了明哲保身上,没有豪赌的勇气。
今日,她就是来给他勇气的。
或者说,是来逼他的。
“我当然知道,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保住父亲你啊。”
水波的耳朵又开始背了。
“保住我?你设计让你的姐妹争斗,把整个水家卷进去,是为了保住我?”
水凝韵淡笑着又是一点头。
“不错,就是为了保住你。父亲,你是个好官,我知道。你在官场这么些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清如水、明如镜,我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亲自去解决这些事。因为只有水家人大义灭亲,为皇帝扫除了谋逆大患,水家人才会幸免于难。”
水波已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他的亲女儿,去调查他。因为他是个清官,才决定保住他。
听她的意思,好像他这个父亲该对她感恩戴德?
水凝韵看着水波铁青的脸,也不管他是不是能理解,直接一个接一个重磅炸弹往外丢。
“我的大伯父、你的亲兄长水广,几年前开始就利用牲畜买卖行业为幌子,帮梁王私收军马,从中获利不下五十万两。这,是不是谋逆?”
“陈二娘将我许给魏恭,私底下不知收了魏恭多少好处。而魏恭的亲爹魏方,就是梁王的党羽,身为太仆寺少卿,假公济私、以权谋私的与大伯父合作,再加上已经被踢出去的皇商刘家,这三家构成了梁王的军马利益环。”
“一旦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皇帝会替父亲想得那么周全,因为父亲是清官,就丝毫不怀疑水家和魏家这亲事,属于结党营私吗?皇帝会想到魏恭给陈二娘的真金白银,只是魏家为了送给亲家母一点心意吗?”
“当然不会,皇帝的眼中揉不下沙子,无论是谁,帮着任何人颠覆他的江山,都是宁错杀不放过的重罪。诛灭九族啊,父亲,你是清官,就能逃得脱吗?族谱上就能没有你的名字吗?”
水波的心中地动山摇,一屁股坐在水凝韵旁边的椅子上,耳畔雷声阵阵。
伴君如伴虎,作为三法司之一最高掌权人的他,很清楚。
有些案子查着查着就会不了了之,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因为皇帝不想看到结果。
比如上一任大理寺卿接的那个,皇帝还是太子时候,东宫传谣的案子。
再比如,高贵如右柱国莫负天的死因。
一大一小,结果却大同小异,早早封了案卷,无人能再触碰。
皇权至高无上,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在这一点上,今上与他的祖宗们并无不同。
水家大房卷入谋逆案、连他的二房也因一时不查,被魏恭钻了空子,结了亲。
本以为的内宅小事,单纯是女儿受了委屈、险些丧命,顷刻间就变成了能把水家基业、全族人命毁于一旦的滔天大祸。
水凝韵抿了抿唇,眸色幽暗,但语气依旧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