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拿着江远又交回到自己手上已经带血的剑，在原地站了好久，看着江远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临时营帐的转角处。
不得不承认，江远说得很对，现在和他一起身为俘虏但是却胸有成竹自会有朋友相救的江远、人在京城不知道是是否还在昏迷的黎澜，还有远在云国不知是否正在面对内外交困局面的凌旭，每一个他凌岳在乎的人，他都没有办法保护。
现在，那些诸如第一杀手、顶尖间谍，诸如此类的名头，都变得虚无而可笑。
他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护不全见不到。
凌岳闭上眼睛握了握手中的剑，当年第一次出任务时，那种雄心壮志、无所畏惧的感觉好像在重新回来。
那份被太过安逸的生活消磨殆尽的狠戾再次在这具伟岸的躯体中凝聚、显现。
他，需要重新回到风暴的中心。
不再是以一个茫然被迫的卷入者的被动，而是以一个主动出击的闯入者的控局者的姿态。
他要回到京城的朝堂之上，更要回到云国，回到泗洲大陆波诡云谲的博弈场上。
还有一天就要进入漠西的境域之内了。
自从那一天突如其来的“试探”之后，江远好像是有意在躲着凌岳，反倒是常常和老大用凌岳并不能能听懂，可能是苗疆某个村庄特有的方言，聊得甚是开心。
凌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找江远商议。
自己的性格本就是有些冷、不善言谈，来了岚国才被黎澜带的逐渐愿意和人聊上两句开朗了不少，加上江远其实性格也是冷冷清清有些寡淡，没有利益做驱动力，平时也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看书。
所以，比起感到无聊孤单被冷落，凌岳更多是在担心老大的安危。
江远那天的意思可以算是一个告诉自己要小心的提醒，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应该重拾往日荣光的劝解，但绝对不是对于自己即将成为祭品或者说弃子的警告。
而现在，江远对老大的“无事献殷勤”，才是更值得起疑的。
不出意外的话，老大应该是要出“意外”了。
“阿岳”，晚上快要休息的时候，江远又坐到了凌岳的旁边，“你说，明天我们进城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来迎接我们？”
“凯旋而归，多半是全城人都会来吧”，凌岳想到了自己每次完成任务，都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悄无声息地回去，对于英雄凯旋是怎样的场景，他不知道。
他所见到的所谓“英雄凯旋”，是跟随凌旭的父亲进京。
还是无人迎接。
倒不是人民不盼贤王明君，只是战争太过惨烈，能留下的人，也是不多了。
“我倒觉得除了官员们，不会有什么人来”，江远看着远方应该是城门的微弱亮光说道。
“嗯”，凌岳点点头。
民中有商，走南闯北，天下事未亲眼所见也是多有耳闻，漠西与岚国之间并未战乱，互市仍在，两国的边陲到底是何等情况，通市的商人自然心中清楚。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报官，但是家长里短、茶余饭后的一唠，出不了两天，不用说房间市头已经人尽皆知，就连坐在高堂上未见民间疾苦的半分的父母官，也多半是能有个一知半解。
官员们出来相迎是面子和乌纱，百姓们不出来相迎才是人情。
江远说的也不无道理。
“阿岳准备好了吗？”江远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嗯？”凌岳转过头，对上江远的眼睛。
“准备好杀了我了吗？”江远无所谓地说道。
“没有”，凌岳如实回答，“没有必要”。
“你该准备好的”，江远淡淡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安慰凌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