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这样的表现加上黎玖和黎澜死死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凌岳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自己是现在起身也不是，继续坐着也不是。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要遇到黎澜和黎玖这两兄弟，还要面对估计家里是有几座茶山的江远搞事情。
他只是一个间谍，不是一个私塾先生，当时接受训练的时候，也没人跟他说要负责带孩子，诊断病人精神问题和心理状况啊。
“凌大人和江先生见过？”凌岳相信自己洞察人心的能力，其实，是个人，只要听力、情商和脑回路正常，现在都能听出来黎玖的咬牙切齿。
“王爷！”江远带着点不满小声唤了一声，“你还扶不扶我起来？”
他俩关系不一般啊，挺熟啊，江远一介平民都能使唤恭亲王了。
黎玖听到江远的话，自动将其视为江远是在撒娇，赶紧前往江远的旁边把人扶了起来，还是把人带到凌岳对面的椅子上，让其入座，命人给奉上了茶。
凌岳感觉江远依旧在看他，抬头正好江远带着笑意的眼睛，凌岳没有回避，反而是明目张胆地直视着江远。
过了一小会儿，凌岳见江远仿佛要开口，便赶紧抢先问道：“无意冒犯，但是江先生说和张公子从未见过，现在可否请张公子来江先生跟前，好好辨认一番？”
“凌大人这是……”江远还没说什么，黎玖先坐不住了。
“自然可以”，江远倒是毫不在意，直接爽快地答应了，随后转过头对黎玖眨眨眼，示意人没事。
黎玖叹了口气，冲凌岳扬了扬下巴，示意人继续。
凌岳点点头，对下吩咐道：“张公子下面我们可能要多有得罪了，江先生乃岚国商界奇才，恭亲王礼贤下士，想来看重商业对于民生的作用，我们为了保证江先生的安全，可能禁军将士们下手要重一点，还请张公子多担待”。
江远听了凌岳的话觉得这个人很有趣，这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先是仿佛很礼貌很尊重地官方对着已经被压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张公子说“多有得罪”，一边给黎玖和自己一顿抬高，还顺带着把自己送给了黎玖，安了黎玖和黎澜的心，顺便还顺带着告诉了禁军看严点，控制着的时候用点力。
等到禁军押着张公子到了江远跟前，江远还是镇定自若，像是极好的御品藏香生出的香烟，冷冷淡淡、飘飘袅袅，却又清隽挺拔直冲云天，泠然似仙，开始的时候江远甚至还主动把身子往前探了一些，方便张公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黎玖很是紧张，握着茶杯的手明显用了用力，凌岳对于江远的反应一开始有些意外，但是感觉这样的行为由江远做出来，很是适合。
“张公子可看清楚了？”江远眨眨眼睛，笑盈盈地问张公子。
张公子不死心地看了又看，最后泄了一口气，无力地任由禁军扣着自己的手腕，良久才声音带着呜咽声，眼中含泪地问道：“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是浮华斋的斋主？”
“本王和江先生是多年的朋友，对于身份自然是熟知”，黎玖言之凿凿。
“熟知便一定是真的吗？”张公子闭上眼睛，不甘地向后倒去。
“张公子”，江远主动起身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张公子，语气温柔地说道，“是或不是很重要吗？人们向来只在乎信或不信”。
话一出口，凌岳心头一震，江远能够在江湖有如此的地位，怕也是因为一直如此清醒吧。
是或不是，信或不信……
凌岳低头浅浅地笑了笑，很对。
对于他来说也是这样，他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江远到底是不是黎澜一方的人，其实从来不取决于事实上的是或不是，而是取决于对方信或不信。
黎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