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钱宜兰已熬制好了一大碗药,看着药炉上的火候,又在上面添了些小炭。
她此次前来,一个婢女都未带。件件事情都亲力亲为。
她用一块厚布裹着那带柄的药炉,倒了那药汤出来,直倒到那秘色瓷碗间,看着那发着苦涩难闻的药味,碗上飘起的那一阵阵白气直扑她的额间,鼻翼。
那碗上浮起一两片药渣,她又用过滤丝布给它去了渣。
这两天一连照顾崔显,她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整个人显得疲倦不堪,面色也显得憔悴,暖夏让阿阮带了几个派中信得过的小师妹来替换她,她都婉绝。
不多时,她的手中端着一碗清瓷汤药,那药味上面轻轻飘着那淡淡药香,双手捧着。她一向注重颜色,她觉得此时的药颜色与青瓷汤碗更加的相配。
沿着一条不足十米的延廊,她走向那崔显的房间。
这儿是暖夏为了她方便熬药和照顾崔显,特意打扫出来的房间。
房间的隔壁有一间隔房,用来给她休息,而她一连几天都没有碰到那张床了。
不多时,她已经推开门,走进了崔显的房间。本来打算今日与他告别。在告别前再与他见一面。
没想到,她才推门进去,就见他整个人连着棉被都掉落到了床铺下床踏板上。
她不由的一阵心疼。
崔显此时见到她,他也有些意外,昨日她与他表明心迹,他是狠心拒绝了他,那话要说的有多狠就有多狠。
他也后悔了整整一夜,知道自己是心情不好,伤心而至,说了那许多不该说的话,这话伤了她很深,她应该永远都不想见到他了,没想到,她今天还会来替他送药。
他因着多日未进食,身体极为虚弱,这会儿又是硬行的下床,力不从心,整个人落到了床铺下床踏板上,他又不敢喊人,要面子。
见钱宜兰进来,他有些尴尬,想了很多的话,最后只是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一句道,“我真是没用。”
钱宜兰把药碗匆匆放到了他面前不远的方几上,勉强挂了浅浅的笑意,当着昨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你只是病了,很快会好的。但一定要按时吃药。”
说话间,她已上前扶他,一下子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右肩膀上,她一个吃力,他蹙眉,直觉自己很是对不起她。
她并不放弃,重复试了三次才扶了他起了身,使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扶到了床榻上。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这些天瘦削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重量,她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虽然习些武,也会骑马,但必竟力气没有男子的大,而崔显此时身体极为虚弱,自己又使不上力。自然让她多些了力。
等他坐好,她把药递到他面前,用勺子喂他。
他的表情一脸的淡漠,并没有张嘴的意愿。
宜兰眸间已闪上了泪花,想起昨夜的事情,直觉得自己此时真是不要脸,人家都说的这样清楚了,你还这样,真是让他看不起你。
她强忍着伤心,把药放到了方几上,看向他,骄傲而自信,大大方方地道,“我知道你跟我生分,你昨日已开了口赶我走。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的心情不好。并不是有意针对我。我想着,等你好了,我再走。看来,你是真的厌恶我,我也不会强行留下让你讨厌。”
说话间,她已转过脸侧向另一边,偷偷抹了泪,抹完了又转过头来看向他,心中一酸,“我要让你明白,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是谁,越县钱家的小姐,我长得不丑,又不缺钱,和你错过有些遗憾,但我明白,我以后也会遇到真心喜欢我的人。现在,我就把你当成朋友。你就让我照顾你。你挽留了我,我会留下,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留下照顾你,我会让凌三小姐派了别人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