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点，离开霍家老宅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落密密细雨。
纪已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聚集着豆大般的雨珠，她伸手隔着玻璃轻触了一下。
雨势逐渐越来越大，霍子呈只好把车泊停在路旁。
车厢里放着轻快的旋律，俩人气氛倒不至于太尴尬，反倒是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只能摆弄手机打发时间。
互相安静约莫半小时，男人摸出一包香烟，征求的看向一旁的纪已，小声询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介意。”
得到答复，他满意的笑了一下，点燃一根烟夹在双指间，烟雾缭绕，车厢里很快充斥着那股尼古丁的味道。
一根烟过后，霍子呈再次开口打破俩人的寂静，“听说你是后天的飞机，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纪已收起手机，思索片刻便摇了摇头，“我赶早班机，就不麻烦你了。”
麻烦，这个词明显的生疏又有距离感。
被拒绝后，他略显尴尬的蹭了蹭鼻尖，故意转移话题道：“今晚这雨还真不小，都快下一个小时了也没打算停。”
纪已没搭腔，她只是默默抬头看向窗外那瓢泼大雨，低声沉吟了一声思绪飘远。
她最害怕这种瓢泼大雨的天气，每每遇上这种天气，就好比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喉咙不得喘息。
更甚至是一股恐惧感扑袭而来，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她的理智，使她在这种恐惧感里无尽沉沦。
那一年，十八岁生日那天，没有鲜花，没有蛋糕，也没有成人礼。
她被粗重的铁链捆绑在平日关押野兽的铁笼里，由于将近三天三夜没有进食，饥饿到极点的她只能咬破嘴唇舔舐着自己的鲜血。
铁笼外聚集的秃鹫好似闻到鲜血的味道一般，它们兴奋地扑腾着翅膀。
时间一点点流逝，年久失修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斗兽场二楼传来老妇沙哑的声音，她说道:“在你小的时候阿毑就不停告诉你，你别想逃，你这辈子都别想逃。既然你动了出逃的念想，那今日我就替你断了这份念想吧。”
那一天，阵阵血腥尸臭味扑鼻而来。
她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挣扎着，却只能亲眼看着爱人被她自己饲养的秃鹫疯狂扑食，最后剩下森森白骨和浸染猩红的泥土。
那一天，也是瓢泼大雨。
…..
雨势停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公寓。
刚推开门就见陈姨举着鸡毛掸子站在凳子上，来福则站在墙角不停朝她狂吠道。
一人一狗对峙着，战况也是显而易见。
放眼望去屋内满墙的水晶玻璃杯全部摔碎在地板上，满地的碎茬子。
“来福——”
纪已轻唤一声，小家伙叫声戛然而止。
它迈开小短腿使劲朝她狂奔而来,就好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大人回来撑腰似的。
霍子呈沉下脸看着自己奔波各国收集回来的水晶杯碎了一地，蹙眉慍怒道：“陈姨，怎么回事！”
“少爷，你可回来了！”，陈姨哭丧着脸从凳子上跳下来，继续委屈伸冤道：“少爷，这真不关我的事，您可得明察秋毫，都是这个小畜生在屋里乱跑撞倒整墙水晶杯的！”
纪已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来福这小东西能撞倒整面墙的水晶杯？
这种人撒谎简直是把别人当傻子。
霍子呈抿着唇，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最终无奈道：“立刻收拾干净吧，别扎着人了，以后这些玻璃器皿尽量放厨房。”
“少爷，可这小畜生……”陈姨张嘴想继续辩解下去的时候，正好抬眼对上纪已望向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