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桑礼义这个人，直到祁妄调查桑礼义，查到他曾经给何罄浣投过一份巨额的意外险，并且唯一受益人就是他，何清方这才大彻大悟。
他猛然发觉，桑礼义这个人身上存在太多疑点了，他爱妻子何罄浣的这个人设太过完美了。太完美的东西，往往都是为了掩盖背后巨大的瑕疵。
“外公……外公？”何念的声音拉回了何清方飘远的思绪。
坐在副驾驶的何念往后看了看，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外公，您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外公不累，只是刚才想到了家里养的那只虎皮鹦鹉，出门的时候忘记给它喂食了，待会儿到了家给你康伯打个电话说一下。”
何念点了点头，“好，我们待会儿就能到家了。”
正在开车的祁妄突然开了腔：“外公，家里现在有猫有狗，您要是不习惯，回去之后就都先放在我家里。”
“没关系，之前我那里也养过，罄浣很喜……”
何清方的话戛然而止，后面还未说完的话悉数吞咽了回去。
何念垂下眼睫，双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用其中一个大拇指不停的按压着另一只手的虎口，隐隐的痛意令她冷静下来。
“妈妈跟我说过，她最喜欢白色的猫，还有温顺的金毛犬，所以，我养了一只白猫和一只金毛。”
即使出事的那个时候何念的年龄并不大，但她还是记住了何罄浣的很多喜好。
只可惜，何罄浣想养这两个小家伙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完成。
所以，何念替她完成。
就像是何念留起了自己原本不喜欢，但何罄浣喜欢的长发，甚至还按照何罄浣的穿衣风格打扮自己，学着她说话时候的温柔模样……
而现在，她还替何罄浣完成了作家梦。
虽然何念写的文章类型并不是何罄浣所擅长的类型。
而“罄书”这个笔名就是何罄浣为自己起过的笔名。
有时候站在镜子前，何念看着里面的自己，时常会觉得何罄浣没有离开，她好像一直都在。
她打扮成她的样子，模仿她的一切，就好像……她就是何罄浣一样……
她似乎……活成了她。
而这些，到目前为止，除了何念没有人知道，就连和何念认识最久的姜沛萦都不知道。
何念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但每每想到何罄浣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何念就无法原谅自己。
她时常会问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现在美好的生活。
她这个间接杀人凶手凭什么会越来越好？
这对死去的何罄浣不公平，对失去女儿的何清方不公平，对失去妻子的桑礼义也不公平。
但何念每次看到祁妄的时候，就变得贪心了起来，她将那些抛之脑后，她变得自私起来，在祁妄面前只想为自己而活。
她甚至连再去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
祁妄在海边救下她的那个晚上，她走进海里的时候，冰凉的海水将她紧紧包裹着的时候，她闭上了双眼，动了轻生的念头，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往海的深处走，想要就此结束苟且的人生。
是祁妄，是祁妄出现了。
他带着她回到沙滩上的那一刻，何念突然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为了赎罪活下去。
直到现在，除了何清方，祁妄就是何念活下去的动力，不是赎罪，是她舍不得了。
她突然很害怕死亡会把他们分开。
比起死亡降临的那一刻需要承受的痛苦，何念更害怕阴阳相隔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