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后寨空地上插了很多火把,映红了半边天空。
村民们有说有笑,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空地中央架起的五口大铁锅,正冒着热气。大麦粥的香味,刺激着村民们的味蕾,尽管很饿很冻,但二百余号村民,依然很有秩序地排队盛粥。
“娘,这粥真好喝,还管饱!”
小石头依偎在娘的怀里,一边舔着碗边,一边用袖口抹着鼻子上的脑水。
李桂花心疼地抱着儿子:“好喝你就多喝点,你慢点喝,别把脑水也吃了。”
小石头十三了,长得虎头虎脑,山里的孩子命贱,好养活,给口吃的喝的,就蹭蹭见风似的长。
后寨栅栏上插着的火把,照得小石头的脸蛋通红通红的。
只见小石头眼睛一闭,猛吸了一下鼻子,脑水“哧溜”一下吸回了鼻子:
“娘,脑水多说明我聪明,脑水精贵着呢!”
“好好好,我家石头聪明着呢,你爹呢?”石头娘发觉身边少了自己家男人,就问小石头。
小石头用袖子抹了一下脑水:“娘,我爹去那边最亮的地方去了,我爹让我不要乱跑,好好保护娘!”
“这孩子,你还是别抱娘了,你看脑水,都蹭娘脸上了!”
石头娘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接着说:
“以后人多的时候,不要喊你爹,记住!”
“娘,为啥?”
“不为啥。”
这边,苏彩凤在一处远离粥棚的地方,打好地铺。这里人相对少点,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喜欢清静。
说是地铺,也就是下面铺一张老狗皮褥子,上面再铺了一个旧被子。
苏彩凤伺候两位老人喝过粥,在地铺上坐好,突然发觉自己身体瘫软无力,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公公怀里。
公公张老汉六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腿脚也灵便,见彩凤向自己怀里倒下来,灵巧一闪,苏彩凤直直摔倒在地铺上。
从中午到现在,苏彩凤水米未进,这是饿晕了的节奏。
婆婆张氏对着老汉骂道:
“死老头子,你躲什么躲,看把凤儿摔疼了。凤儿是咱闺女,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还不赶快盛粥去,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白活了六十多岁。”
张老汉顶着个大红脸,一言不发,往粥棚那边排队去了。
片刻,张老汉端着一碗热粥过来了,婆婆张氏抱起凤儿,一碗热粥下肚,苏彩凤身体微微冒汗,浑身感觉有了点劲。
“娘,真好喝。”
张氏眼圈一红,狠狠瞪了张老汉一眼,张老汉赶忙起身,拿起碗又去粥棚那边排队了。
婆婆赶紧安慰道:
“凤儿,东家说了,粥管饱,你爹又给你盛去了。”
“嗯,娘。”
苏彩凤恨不得让爹把大铁锅端过来,实在是太饿了。
苏彩凤四大碗粥下肚,身上总算有了力气。
起身仔细服侍两位老人休息好,就焦急地在人群里瞅来瞅去。
她明知道三牛哥不可能在逃难的队伍中,但还是盼望出现奇迹。
从中午到晚上,她和婆婆公公一直都在赶路,一直都在躲藏。走走停停,又冷又饿,差点把人折腾死了。
苏彩凤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生活彻底乱了。
三牛哥没有来得及穿上衣,就哭喊着往连福村跑,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
整整一上午,苏彩凤抱着三牛哥留下的袄,不停地抹眼泪。
袄上,还留着三牛哥的味道;袄上,还残留着三牛哥的体温;袄上,已经被苏彩凤的眼泪抹得,几乎能拧出了水。
两老人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