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不再反驳,默认了这人的猜测,自顾自端起刚刚被他糟蹋了一番的吃食,开始简单填一填肚子。
反正他不挑,顶多形状难看一点,但本质又没变,总比他路上硬啃的干粮好。
那青年人倒也是好脾气,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若的从袖中取出简牍文书看了起来,时不时掩嘴咳嗽一阵。
荀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扯走了那人手中的竹简,认真说道:
“肺疾入脉,不可劳心费神。”
那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干脆配合的放下了手中简牍,与荀晏对坐,问道:
“望君气度似士人,未想竟通歧黄之术?”
“军中疾医而已,今日来府上看诊。”
荀晏虚假的微笑。
可能是学医多年的毛病,每次他看到这般不注重自己的病人,总是会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恍然点头,并没有因为军医的身份改变态度,仍然是温和而有礼的样子。
“今日闻袁公赠粮六千石以助曹公,如此应可缓解如今之困。”
那人叹道,似乎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军医谈论政事有什么不妥。
府上幕僚?又或者治事?
荀晏漫无目的的揣测这人身份,大抵也是颍川士人,只是他未曾见过。
“不过解一时之困而已,并非长久之法。”
他认真的答道。
那青年认同的点头,随后又问道:
“君以为,当今如何可为长久之法?”
休养生息种田吧!
荀晏正欲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狐狸的气息,毕竟他从小就是在狐狸堆里长大的。
那人低声笑了笑,不待荀晏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
“毛孝先曾言,当今天下分崩,生民废业,百姓饥苦流亡,应树基建,为长远所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荀晏听罢沉思,随后抬头诚实的赞叹道:“此言甚妙。”
此人所言大方向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自认非大才,更是不及提出这般战略思想之人。
“曹公可曾采纳?”
他接着问道。
那青年正欲回答,却不慎呛了口风,咳嗽了个不停,苍白的面颊上都泛起了一些病态的红晕。
荀晏连忙倒了热水递于那人,触碰之间犹豫了一下,终是搭上了那人的手腕。
倒是那青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拢于袖中,堪堪平息了那阵咳嗽便又说了起来,嗓音温润中带着沙哑。
“曹公已令其为幕府功曹。”
他答道。
他话语中未提及曹操到底有没有采纳,却只是说曹操收其为功曹,只能说曹操可能是认同他的观点,但确切执行中却很难说有没有如此。
“如今耕植见效太慢,百万黄巾流民耗费甚重,曹公只得求助于州中大族。”
那青年低声说道。
荀晏心中悚然一惊。
这人说得好听,但百万之众,谈何求助,恐怕是威逼利诱胁迫那些大族交粮解围,曹操本就在兖州立足不稳,如此得罪豪强,今后又待怎样?
屋外忽有人脚步匆匆,荀晏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巧见自家那皎皎如明月的阿兄自外头赶来。
荀彧方才尚在安置农田一事,听闻幼弟运粮而至,心下竟还有些平静,感觉这好像确实是自家阿弟会做出来的事,这般想着,人却马上放下了手中事务,匆忙赶来。
结果他甫一进门,便见眼前此景,来不及询问幼弟,而先是皱起了眉看向了那不时咳嗽着还不以为意的人 。
“志才尚在病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