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锦昌侯莫名找他叙话，或是兴致使然，或是与陈行辰相关。
雅阁内，案上檀香烟雾一柱而下，再弥散到各个角落。
“子过侯爷。”
“不必拘礼。”
陈侯爷慈眉善目，对裴少淮十分和善，先是与他寒暄问候裴老爷子、老太太，说道：“我今日寻侄孙来，是有求侄孙。”
解释道：“你与行辰相熟，应当知晓他对算的痴『迷』近乎废寝忘食，近日侄孙的指点，本事更是突飞猛进，我等感激不已。只是，科举道上毕竟以文章高低，他若是想为官还需遵从八股制文……可他如今的思不在做文章上。”
裴少淮一听，意识到自己疏忽。
世人尊崇八股文章，锦昌侯府若是个计较的，岂不怨他把陈行辰带偏？钻研算在这世道里可不算甚么事。
裴少淮面『露』惭『色』。
“侄孙千万别误会，此事与你无关，我无半分怪你的意思。”陈侯爷急忙说道，“行辰自幼是个甚么『性』子，我是知晓的，我亦想让他当个无忧少爷，可他明明一身的聪明智，若是止步秀，不免有些可惜……我便又私些念，盼他再往前走一步。”
又为难道：“可他从在外长大，掐手一算，与我共处的日子不过数月，我若是训他、说教他，只怕让他误以为我阻拦他钻研算，离祖孙感情。”
最后道出目的：“这段时日京都里都在传，景川伯有一对孙儿，都是少年秀，侄孙更是夺过案首。侄孙善算，又能兼顾八股文章，想必有自己的，你与行辰又是同窗友，兴趣相投……不知侄孙能否替我劝说一，与其分享。”
贵为侯爷，能在一个后辈跟前如此谦言，陈侯爷是真诚意的。
可其爱孙之切。
劝人的事不容易，因为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本就是难的，裴少淮理应拒绝，但他答应，因为跟前的人是锦昌侯。
和陈行辰结交，裴少淮没有旁的私，但和锦昌侯府结交，他可以有私。
京都城里这么多勋贵，锦昌侯府规矩清白，无疑是个极的选择。
裴少淮言道：“子自然是肯的，只是……”
未等他说完，陈侯爷就言道：“他若能听进自然最，听不进也是『性』子使然，侄孙不必有后顾之忧。”
“那子就试试。”
……
九月授衣，府放假，让子们回准备冬日御寒的衣物，假期足有半个月之久。
裴少淮放假在家，陈行辰拜帖伯爵府更勤。
“有淮弟这套法子，甭管甚么奇形怪状的田，都能轻易量算出其大，再往前进一元，计算土方也能应用此法。”
只不过交流半个时辰，陈行辰收获满满，喜言表。
裴少淮成闲聊之态，佯装随意问道：“我有个问题，行辰兄痴『迷』算，自诩是实践派还是理论派？”
“甚么实践，甚么理论？”陈行辰不解其意。
裴少淮解释道：“若是研习算法，是为所用治国救民、造福一方，譬如衡算土方、修建水利、天工造物，当属实践派。若只是为探索其奥妙，满足知欲，则当属理论派。”
“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行辰思忖些时候，道：“九章算术本就取自民间趣事，几经巧解、推算，总结出算法，由此可我是更钟爱实践派的。再者，大丈夫在世数十载，活一人易，养一家也不算太难，若是能帮到千人万人，则是大福泽……倘若有机会，我也愿自己所能造一方福泽。”
“那行辰兄单单钻研算是不够的。”
“此话怎讲？”陈行辰一下子来兴致，又猜测道，“莫非淮弟也要同我讲文章至上那一套？”
“自然不是。”裴少淮摇摇，说道，“今日只说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