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谁敢拿辽饷投靠建奴?那是朕的钱!!!”
朝廷每年几百万两银子投入辽东,每次辽饷发出,万历皇帝都会失眠,深更半夜想起白花花的银子。
念念不忘,却再无回响。
现在竟有人敢用自己内帑,去勾结建奴,这如何不让老皇帝恼怒。
宫女上前给皇上擦了擦汗水,万历愤怒望向刘招孙。
“臣不能言,因为证据尚不充分。”
“哈哈,看来,刘卿真有古君子之风,好好好。”
万历气的直摇头,他听熊廷弼说过,刘招孙待人接物,异于常人,颇有君子之风。
今日看来,确实如此。
最近辽东弹劾刘招孙的奏章突然增多,即便他不开口,万历也知道拿他钱去勾结建奴的人是谁。
“若辽沈沦陷,开原兵力单薄,独木难支,臣已做好殉国准备,然而臣死,对大局无益。”
刘招孙说的颇为悲壮,却都是事实,万历点点头,表情没有变化。
刘招孙犹豫片刻,直接放出大招:
“皇上,臣在辽东一月有余,浑江血战,开原守城,三万将士血洒辽东,非为臣加官晋爵,只为,”
“只为今日服阕一言,以达天听!”
万历微微前倾,正色道:
“刘卿,你在辽东立下功业,朕都知晓的,若不是你率三军血战,辽东怕早已沦陷,你既然有话,请说吧。”
刘招孙见皇上态度和蔼,便接着道:
“臣曾遍访耆老,深入乡野,对辽事有些愚见,请为皇上言之。”
万历不耐烦挥挥手:
“直白一些,别像翰林院翰林,文绉绉的。”
刘招孙哑然,已经很直白了好吧。
“皇上,辽东苦寒之地,稻米一年一熟,太祖经略辽东,军士屯守结合,自给自足,安定井然,后辽军衰落,就如今日之卫所,屯田废弛,粮食不能供养大军。太祖制定的纳粮开中(1)之策,永乐年间,朝廷给商人一份盐引,便可让商人向边境运送粮食二斗五升,利润颇大,国家安宁,商人富足,可谓双赢。”
万历此时判定,这武人当不会是受人指使,能将辽事分析如此透彻,绝非凡人。
他声音柔和,缓缓道:
“难为刘卿了,在辽东杀贼报国,还知这些国朝典章,便是文官怕也未必能厘清缘故,比如翰林院那些·····,”
万历隐隐感觉,待会儿过来的那个新科进士,怕不是这刘招孙对手,他有些沮丧,挥手道:
“纳粮开中的典故,熊大人和方首辅,都是知道的,就不必赘言,说重点,”
刘招孙连连点头,其实他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若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便长话短说:
“后来朝中一些奸邪之人,见盐引利润巨大,就以职权之便占据,而普通商人却得不到盐引,往往需要运粮后很久才能得到,时间久了,大家就不愿再运送粮食到边境,”
刘招孙说的很含蓄,真实历史中,为了一己之私眼前利益,占据盐引,破坏纳粮开中政策的,主要不是贪官污吏,而是皇帝本身,连有仁君之名的明孝宗都曾多次赐给皇亲国戚盐引,其他皇帝可想而知。
熊廷弼身体前倾,当日在开原,与刘招孙一番长谈,聊到平辽之策,便觉得此子有治边之才。
今日观之,此子远比自己想象的高深,他喝了口茶,望向刘招孙背影,若有所思。
“开中之策废弛,弘治年间,户部尚书叶淇提出“开中折色”(2),沿用至今,不过臣以为却是本末倒置,忘记了开中的初衷乃是为了供应边军粮食·····”
“扯远了,说辽东!”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