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护着,不用分心。”
距离桃湾十五里的翠堤庄,是张家在武陵郡里最大的庄子。不久前才由五个小庄子合并而成,为了置下这片田地,张哲和孟小婉都出到了十七两一亩的天价。
新建成的翠堤庄,下属田地超过八千亩。庄子住的里全是张氏族人和张家的佃户。
一个汉子拿着门后的木棍,看了老母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媳妇和女儿。他娘马上呸了他一口。
“等什么呢?还不快去!你只管记住了,心肠别软。要是守不住庄门,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祖孙几个死。”
“别看着他们在外面孤苦可怜,可让他们进了庄子,就会变成狼,变成g鬼!”
汉子低头应了,拿起棍子就跑了出去。
媳妇想要叫他,又怯怯的看了一眼婆母。向来泼辣的她竟不知往日温和的婆母还有这等狠辣的时候。
老妇人一把抱住了十三岁大的孙女。
“咱们几个等,要是你爹他们守住了庄墙,咱们就能活。要是守不住,妮啊,”老妇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一个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小纸包落到了女孩儿的手里,“吞下去,能少受些苦。”
古代农民的生存法则简单而睿智,没有那许多的弯弯绕绕。
翠堤庄的麦场上,老赵头正铁青着脸强站着,庄子里各处都有男子拿着棍棒、锄头、草叉、镰刀纷纷赶来。每个人的脸上,全是木然或者忐忑的神色。
“大庄头,”有个汉子看了看身后的人,对着老赵头拱手,“都到的差不多了。您训话吧!”
老赵头扯着嗓子,把自己的声音传到了麦场的每一个角落。
“流民到了庄子外,已经向着庄子里乞讨了半日,半日功夫他们的人数就比咱全庄加起来都要多了许多。也幸亏咱们庄子没有施粥,不然来得人会更多!”
“我们也不是黑心肝的,但是谁都知道,只有官府开始赈济了,官兵衙役出来弹压了,才是咱们发善心的时候。我这边开了庄门,明日咱们庄子就要家家戴孝!吃光咱们粮食还是小事,可饿疯了的人那就不是人,进了庄子后什么畜生事做不出来?”
“大家伙上了庄子墙,都不许与墙外的人搭话!也不许接人家往墙上递的孩子!记住,要铁了心。上墙~!”
老赵头大手一挥,男人们绷着脸都往墙上跑。
几百人上了墙,刚看到外面的情形,个个都觉得头皮发麻。
冬日里干干净净的田地里,到处都是人头在晃动,瘦骨嶙峋的人们全爬在地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被遗漏的稻粒。
一个孩子惊喜的抓住了一只田鼠,刚把田鼠掐死,周围的人已经红着眼扑了上去。
随着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儿声,人群散开之后,小男孩已经被踩得不成人形。
院墙上一个农家男人震惊的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手里的棍子一时没拿住,竟掉到了一丈半的庄墙下方。
庄墙的下方,干涸的壕沟里。掉落的棒子惊动了一个瘦得只剩下皮的老妇人。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怀中的一个襁褓颤颤巍巍的挂在了棍子上,努力的向庄墙上伸来。
“求,求,行....好,收下俺孙子,”老妇人的眼中全是恳求和希翼的光芒,“是~男娃!是我家~唯一的男娃!求......收下他。”
为了尽量把棍子上的襁褓居高,老妇人垫着脚,用了最后的力气抓着棍子的最底端,努力往上送着。
庄墙上的男人忍不住看了那递到了三尺外的襁褓。
那婴儿的脸正对着他,睁着眼。
但是青灰色的脸色和放大的童孔,却让男人的心揪了一下,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可老妇人还想着给自己的孙子努力寻一条活路。